2010年7月23日 星期五

善惡並存--談《竹藪中》

        題: 善惡並存──談《竹藪中》
        文: 依笛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7月22日 | 華僑報

        大概是讀書的時候,我和老師一起圍著電視機看黑澤明的《羅生門》,該電影是把芥川龍之介的作品《羅生門》與《竹藪中》合而為一,把文字搬上屏幕。在黑白的畫面裡,黑澤明並沒有讓我們失望,故事好像每個角色都能自圓其說,而且看完之後,我們急不及待一起在討論誰說了謊。當時老師說電影表現了人性的丑惡,而事實是如何並不重要,而是把主題訊息傳達了出來。當時,我似懂非懂,哦,故事本來就是假的,而最終的結果並不重要,而是,在過程中要有所領略。

        月前,澳門在舞台上也上演了《竹藪中》,在是次的演出中,很高興看到本地的表演水平有很大的提高,舞台設計不遜色於大製作,筆者個人很喜歡舞台上有水池的設計,令演員在表演中增加了不少真實感,而觀眾也不限於想像,觀感上的層次也增多了。而破廟的意念也很新穎,而並非為人所熟悉的《羅生門》,令觀眾有一小片的想像空間。破廟內有破爛的禪角、牆上的裂痕,試想想人們生活在這樣貧困的時代,對困苦生活怎會沒有迷茫。另外,舞台上的階級又剛好把現在發生的事(和尚、小偷、妓女)和過去發生的情節(武士、妻小和強盜)分割開,造成一個視覺上的時空交錯,兩個時空發生的事情交代得非常清晰。

        而服裝上,特別是妻子,在衣服的設計上也表現了當時對日本女人的禁錮,大大的帽子,再加上一層又一層的外衣,而妻子並不是如小說中所形容因為微風把面紗吹起,而是這樣穿著實在是太累人了吧,所以才把帽子拿掉對強盜一笑,強盜才會因而起了色心罷了。此外,在表演手法上,由於故事的背景為古代的日本,和現代的本地觀眾有一段文化和時間上的差距,但是,在演繹的過程中,加插了武士和強盜以拋石頭和猜拳的方法去決勝負,把觀眾從凝重偏遠的地方拉回現實中,值得一讚。

        在故事的刻劃上,三個自圓其說的版本當中,表面是弱者的妻子實質是主導這場殺案的強者。回想觀看的過程中,每一個版本中,除了強暴中體現妻子的心理變化外,在武士和強盜的決鬥中,妻子都起了煽風點火的作用-女人並不是一個只懂啞忍的動物,而是,在兩個男人的爭鬥中,體現了自身的本質,女人並不是依附於男人,而是,在某種程度上(對強盜微笑、令強盜為之起色心及殺心、在當中挑撥)都是主導著這場謀殺案的發展。

        在教育意義上來說,和尚在小偷和妓女的爭執中,又道出了善與惡並存,而謊言不但存在於故事的幾個版本之中。而在破廟中,妓女也是其中一個說謊者,她偷走了插在武士身上的寶石匕首,小偷隨即道:小偷是人們日常防範的人,但是,有著更多其貌不揚的人更可怕,更讓人防不勝防,並控訴妓女也是其中一個殺人犯。讓我們回想在現實中,這樣的控訴豈不是屢見不鮮呢。另外,在妓女挽留和尚時,表示這裡需要和尚的存在去洗滌人們的心靈;

        和尚回答: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裡的人。

        作為觀眾的我們不禁猜想和尚的過去,而在他的過去當中,可能也存在著很多不可訴說的故事。

        而嬰孩的出現,小偷在一瞬間的貪念引起,以及最後把包裹嬰孩的衣服和錢袋也歸還,並對妓女說: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樵夫。

        把和尚與樵夫的過去作對比:人性的善惡可能也只是取決於一瞬間,當善良的人們遇到際遇的磨練,可以變成一個偷雞摸狗的人;而險惡的人,在放下一齊雜念(如和尚,最後的小偷)也可以變為一個導人向善的人。最終禪明了在人性當中,善與惡是相對並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