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30日 星期五

透過死亡而對生命的思考──談《死亡紀事》

  父親離世,原本是信奉道教的父親,卻有一個回教的名字,亦即是雙重身份。按回教徒的習慣屍體要葬在回教的公墓,但是兩位兒子希望可以把父親風光大葬在華人墓地,因此而引發兩方面互相爭奪屍首,最後,屍首消失了。

  一個關於信仰的問題,也關於父子的故事。黑盒劇場之只有兩位演員,由弟弟的回家展開叙述,弟弟面對父親的屍首,面對哥哥喃喃自語地訴著爸爸平日的對話與他的人生,哥哥每天和父親相處,但是好像從來沒有像守夜那晚那樣近的端詳父親的臉龐。父親常常念掛在台灣工作的弟弟,但是當弟弟回來,只會用台語“回來便好!”在臨終前仍是唸著弟弟的名字。兩父子有太多的話未講,但是,父親的生命便結束了。一個生命的終結,如為它劃上一條停止線,那對於活著的人來?死亡真的代表了終結嗎?而禱告是給死者聽?還是安慰活著的人呢?

  一個人的死去,卻帶來一連串的問號?弟弟執意要追究父親的雙重身份,親戚們七嘴八舌的加以討論,兩位演員駕輕就熟的分裂成為各位親戚的模樣,用方言去營造出一個混亂的局面。但最終的決定也是落在兩兄弟的身上,他們決意要把一切迅速解決,讓父親早日安息。在墓園之,仙人安息的地方卻要上演一場屍首爭奪的鬧劇,當大家爭奪的屍首在空間上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所發生的一切更像是對父親的回顧,也讓生者再一次去審視生命本身。

  劇場簡化得只有幾片拼圖和兄弟兩人,而全場的配樂只有兩位演員用嗓音發出的聲音,有的似鑼鼓敲響聲,有的如道士的喃嘸聲,雖然簡單,但是卻帶給觀眾對死亡無限的想像。而劇場正是由死亡而帶出人的存在與對待生命的思考,很多時候,最親近的人,可能大家都未曾真正的溝通過,總想著還是有機會再的,生活上都存在著隔膜。當死亡的突然來臨,兄弟措手不及,原來父子間沒有太多的機會去出心中的話。正如哥哥為父親進行最後的潔面時,他才發現從未這樣近的看爸爸的臉。而爸爸有很多話要和在外工作弟弟,但每次弟弟回來,大家溝通的本能像突然發生了故障,只變成了一句 “回來就好了”。

  生命如果要終結,你又想和最親近的人什麼?平日大家忙於工作和生活,沒有出來的話,是否又來得及在終結前?生活在繁華鬧市的人,是否有空間靜下來想想生命對於各自來是代表了甚麼呢?生生死死的爭奪,最終屍體不翼而飛,大家爭奪的又是虛空。弟弟執意要探究的過程中,對父親的理解反而在他死後才更深入,透過生命的消失或終止,為人們帶來更多的對生命與對待的思考空間。

  去年藝穗節中禾劇場為我們帶來描述都市人的病態《忿怒,而今年帶來的《死亡紀事》令我們對死亡和生命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兩劇在主題上也環繞著都市人的心態,由《忿怒》中病態的都市人令觀眾對生活生幾分的唏噓,到今次《死亡紀事》在層面上令觀眾對生命本身有了更多的思考,而禾劇場在肢體和創意方面兩次也為我們藝穗的觀眾帶來驚喜。

  文: 依笛 | MCSPA會員

2011年12月22日 星期四

邊緣的Fringe

  因為是藝穗節的節目,所以演出方式和題材便可以破格大膽一些,就算接近離經叛道,也可以用「符合藝穗精神」來蓋上合格印章?因為這個藝穗節是在澳門舉行的,所以那怕是在公園、街道、餐館、破牆也好,便好像也能自然地平添幾分藝術氣息,無論是在如何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演出都可以被接受,只因這兒是澳門,地方少,藝術發展相對滯後,所以一切仍可被包容,同時代表澳門藝術蘊藏它發展無限的可能性?

  當澳門城市藝穗節加入「城市」二字後,越來越多的討論圍繞著藝術發展、演出節目(內容)等等與城市(澳門)的關係。可是,除了聽到來自內地、香港、台灣、星加坡等華文地區的藝評人有集中討論這個話題外,卻見不少作品在爭先恐後地強奪「城市」的外衣,好像只要把它披在演出上,便可與澳門城市藝穗節扯上關係。節目漸多,確是吸引遊人如鰂,但當大家都慌忙地衝上文創產業的灘岸時,《澳門城市藝穗節》的核心價值也被衝散得模糊一片。

  為澳門的藝穗節尋求定位是老生常談,座談會裡幾乎每次都會向與會者提出類似的問題:澳門舉辦藝穗節的意義是甚麼?官民兩方應如何審視各自的角色?到了二零零九年,以為「城市」二字終於可以讓藝穗節的涵義更清楚一點了,至少在空間和關係上,「城市」把「澳門」緊緊的綁起來,教藝穗節不用再東奔西走的找出口,然而主辦單位籌劃的演出內容卻無法把這個澳門的藝穗節展開,最明顯的是歷屆座談會裡都有若干真知灼見,但往往因為可供發佈的渠道極為狹窄,最終落得不了了之的下場。

  從今年參與塔石廣場藝墟活動的盛況,主辦單位多年來力推的活動目標──「人人藝術家」,應該已經達到了吧;作為觀眾,參與(觀演)藝術活動/作品/演出,已經是一種藝術行為,但如果觀眾是因為鮮見的演出場地而慕名而往,之後卻對演出內容不甚瞭解,這又算是一種甚麼樣的參與?它有如一道近乎嘩眾取寵的商業行銷公式,即「獲得支持(觀演)等於品牌(藝穗)加上新鮮感(澳門城區內的演出地點)」,難道澳門城市藝穗節已經淪落成了一個為充斥時間,目標只需取悅觀眾的消費活動?

  今年的澳門城市藝穗節是值得反思的一屆,它大膽地逼使觀眾必須重新認識藝穗節──它是一個以足夠節目數字為基礎,拼湊而成的節日慶典活動?它是一個讓藝術家在最少的限制下,自由創作和交流的聚會?它是一個約定俗成下「必須」舉辦的活動、縱使已經失掉了靈魂?對於能夠尋得答案後而明年舉辦的澳門城市藝穗節,一定會甚有瞄頭,因為今年的澳門城市藝穗節已經把觀眾(特別是藝術工作者)的容忍限度推至非常邊緣,如果明年的Macau Fringe仍不好好地認真”Fringe”出來,很有可能第十二屆的澳門城市藝穗節便會是最後一屆了。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1年12月15日 星期四

女人三十看29+1

  如果生命可以從來,你會選擇由哪一時間點開始呢?”三十歲還沒有出嫁,三十歲要面對身體的變化、三十歲要面對家人的離去,如果真的生命可以從來,大家是否也會選擇二十?十八?從而啟發了一連串女人三十的思考。

  女主角林若君是一位成功的化妝品經理,每天以最完美的狀態面對客戶,三十歲已當上經理,是事業型的女強人。劇場的開首,林若君和前排觀眾來互動式表演,令觀眾除了是觀賞一場表演外,更是和表演者有話語上的接觸,林若君以觀眾來說笑,帶點黑色幽默的味道來令觀眾參與其中,再加上女性話題中的皮膚問題,男士中的脫髮問題很容易就可以吸引在場觀眾的投入感。加上以誇張的手法,林若君早上起床的繁複護膚程序以及發現細紋時的急救措施,真的令在場觀眾笑聲不斷,女人要面對的問題可真不少,特別是女人三十要面對就更辣手。每天的生活井井有條,上班如上戰埸,每天武裝好自己,以完美的形象去見人,平日的生活中沒有真正的朋友,與男友也越來越少對話,更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生活好像太累。所以,林若君決定為三十歲做一個轉樂,辭掉工作,搬離現在的居所居,但是,除了這些自己決定的改變外,一些意料之外、不能控制的改變也在發生著,父親的離開,男朋友的移情別戀,令三十當前的林若君頃刻間生活來了個徹底的改變。

  但生命中又安排了黃天樂這個和林若君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走進林若君的生活,兩人並未見面,林若君搬進黃天樂的家暫住,從相片中知道黃天樂架著一副大大的眼鏡,從黃天樂自傳式日記中知道黃天樂的很多秘密,三十歲從未真正拍過拖,由暗戀的經歷,再到知道患上乳癌,樂天的性格從未改變,由於病魔的到來,黃天樂決定為自己製造一個難忘的三十歲生日,一個從來沒有去過旅行的人如張國榮在電影中的一樣出走巴黎,為自己的生活製造美好的回憶。林若君彷彿被黃天樂的樂天打動,三十歲並不是如臨大敌,只要善待自己,過好每一天,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劇後有位朋友問筆者,三十歲的人有這樣的厭惡工作,身患危疾這樣誇張嗎?這樣的心態好像過度誇張化了。但是,三十歲對很多人來說真是一個大關口,而這樣想法並沒有誇張,特別是對我這位也年屆三十的觀眾來說,劇目很真切,而且主旨在鼓勵三十歲的女性,用意很好。加上彭秀慧精湛的演技,默劇底子的她演繹起來動作優美,而且很具感染力。

  三十歲很特別,如果生命可以從來,我想,我還是會選擇三十歲,因為此時的自己更懂得自己、對自己的需要和感受也更加了解,正如每一個階段也是一種體驗,三十並不是世界末日,而三女士,也不必為自己的高而過份介懷,只要善待自己,每一天也是不容易的,可以健康的生活著已經很不錯! 用心去感受生命的光彩!

  文: 依笛 | MCSPA會員

2011年12月8日 星期四

畫在舞 《雙燕─吳冠中名畫隨想》


  以畫,或畫家生平入舞,並不罕見,本年九月,澳門文化中心就上演了德國冬朗舞團的《藍屋畫魂》,演繹墨西哥畫家芙烈達‧卡蘿畢的一生,也把她的數幅作品編入舞蹈之中; 而對香港舞蹈團來說,《雙燕吳冠中名畫隨想》已是以畫入舞的第二次大膽嘗試,而第一次,是《清明上河圖》大型舞蹈詩。 清明上河圖,是北宋時期的生活畫卷,本來就靜中有動,而《雙燕》的創作,則完全是以躍動的舞展現靜止的畫,場刊上的「雙燕」二字設計,便是衣袂迎風飄擧的舞者。

  吳冠中(1919 – 2010),現代中國畫的開拓者、先行者,終其一生在西洋油畫與中國水墨之間徜徉,作品別具一格,即使對美術認識不深的人,也很容易辨認出他的畫作。

  1950年,吳冠中幾經內心掙扎,終於從求學的巴黎返回祖國。香港舞蹈團藝術總監梁國城追隨著畫家的足跡,挑選了八幅作品,它們是: 《抛了年華》、《百衲衣》、《紅影》、《糧倉》、《補網》、《雙燕》、《海風》、《瀑布》,編成這一組舞蹈詩,201111月,在香港文化中心的舞台上,一段又一段地舖陳畫家回國以後錯綜複雜的人生路,刻劃了他在那個渾沌年代中內心的苦楚與壓抑,以及對藝術的忠誠理念與堅韌追求。

  《雙燕》由香港純弦現場伴奏,李哲藝作曲,梁建楓擔任第一小提琴,1730年的琴在梁氏手中奏出幽怨清冷的弦音,是畫家孤獨藝術生涯的序曲。出色的配樂緊扣著舞蹈員妙曼且飽含激情的舞姿,舞蹈又緊扣著畫,畫、舞、樂三者,有若無縫天衣。 配合這次演出,文化中心毗鄰的香港藝術館,同時展出館藏的二十多幅吳冠中作品,主題便名為「畫樂」。

  畫家長年於點、線、面之間探索,舞也著墨於此,色調,也都是畫家常用的黑白灰,紅黃綠。第一幕「《抛了年華》回歸」,舞者手中的綵帶靈巧如流動的線; 第二幕「《百納衣》重生」,舞者身上披了大幅的彩布,來回疾走躍動,色彩便在舞台上隨意潑濺,這是面; 第七幕「《海風》孤獨」,風卷起千千萬萬灰黑色的葉片,「大風起兮樹飛揚」,那便是點了。

  選出的畫作,理所當然也是舞台佈景,如《抛了年華》、《雙燕》、《瀑布》,有投影,也有實景。第六幕的《雙燕》苦戀,是舞蹈詩的高潮,畫中的水鄉房舍以本來模樣重現於舞台,兩位舞者一身如燕的黑色綑白邊舞衣,婀娜而冷艷,然而舞姿壓抑,不得自然舒展,不似原畫中的自由飛舞。 作品的母體是畫家1981年在寧波火車站附近偶然發現的民居,白牆黛瓦,小橋流水,吸引畫家匆匆速寫記下,並認為是自己江南題材甚至全部作品中最突出最具代表性的一幀,在著作《畫眼》中,它排在第一位,畫家苦戀的,是家園。中段以後,舞者一身蒙上輕薄柔軟的黑紗,在微風中拂動,是水鄉的溫柔含蓄意像。說美中不足,又或是太錦上添花的一點,是雙燕舞時,梁建楓從舞台前方的台階拾級而上,立時奪去觀眾不少注意力,其後舞與樂平分秋色,小提琴已非伴奏,觀眾頓有分「心」不暇之感。

  除了畫,畫家,自然也是舞的重要角色。 飾演畫家的劉迎宏為國家一級演員,雖然年輕,但氣質有幾分接近畫家原型,加上衣衫素白的造型深得神韻,畫家為了創作,長年累月走遍大江南北,不畏艱辛,攀山涉水,苦苦追尋探索的「獨立風骨」,在他身上,活了。 有一幕畫家雨中作畫,夫人站在他身後默默擎傘,靜止的身影,道出了無限的堅貞與深情。

  吳冠中後期的作品逐漸抽象,然而舞蹈的表現卻非常具象,如第三幕「《紅影》 紅黑」,舞台後方的畫家被黑色布索覊絆,樂聲懸疑凝重,紅與黑交纏如血液滲透黑夜,刺痛著觀眾的眼睛; 如第四幕「《糧倉》魅力」,女舞者的金黃舞衣象徵豐收,男舞者赤裸上身,盡情併發力量與喜悅,金黃色的稻草自空中不斷灑落,厚厚鋪滿一地,張力似乎比原畫更強。作為兩種不同的藝術形式,畫和舞,都同樣地注重視覺效果,而畫,可以讓觀者長久凝思,反覆思索玩味,至於舞,卻僅存在於某一特定時空,稍縱即逝,每一次的演出都是獨立的唯一一次,絕不重覆過去,是以可以理解它的盡情傾瀉。

  吳冠中的作品中有經典「三部曲」:《雙燕》、《秋瑾故居》及《憶江南》,《憶江南》題詞中有一句: 「雙燕飛了,往事漸沓」。

  「雙燕飛了」,何時歸來?

  文: 羽白

2011年12月1日 星期四

刻板印象

  人類每當透過不斷的學習與累積生活體驗,對事理的明白越是見得精確,但由於自身構成的價值觀與受生活環境影響,對於某些特定的事物亦會產生相當的成見,是謂「刻板印象」,也是一般所談及的先入為主。對於演藝活動,這樣的刻板印象也是常有見到,譬如我們會認為流行音樂難登大雅之堂、年青人主演的藝術作品準是粗陋有疏……,筆者亦然。上週獲好友邀請歡演聖羅撒英文中學主辦的音樂劇《苦難瑪利亞的一生》,因為事前已經獲知這是宣揚及圍繞宗教題材的演出,盛情難卻之下仍不其然嘀咕對此應該難以提起興趣,可是幕終時發自內心的熱烈鼓掌,不單是筆者對舞台上一眾年青及小演員的認同,更是以掌聲打破了個人對此類音樂劇的一份刻板印象。

  《苦難瑪利亞的一生》可是徹頭徹尾的本地原創作品,作曲與填詞是來自本澳高等學府的龐保頤教授與James Libener神父,三位主要的獨唱者分別是聖羅撒英文中學的學友及老師: 余善心、鄭斯文及蔡菀殷,還有來自該校的中學及小學合唱團和舞蹈組。從該劇的原創音樂曲風可見,作曲者是有兼顧獨唱要表達歌詞內容的細節,歌曲的節奏平和,讓以英文唱出的歌詞能夠更細膩地傳達,當然三位獨唱者的清晰咬字與穩定的演唱亦居其功(翻查資料,原來當中的一位獨唱者曾是本澳第一屆流行音樂節歌唱比賽冠軍)。全劇以表現苦難瑪利亞的生平事蹟作為主軸,從她對生命真諦的追求及其執著,透過與母親、受助者以及個人的對話(歌唱)與反思,表現她對信念的堅持及面對逆境的勇氣,劇中未有刻意揉入一些宗教宣揚的神蹟,此舉實屬明智,因為能讓觀眾對此刻開宗明義宣揚宗教人物的印象得以撇開。

  也許是該校首次以藝術的演出,因此明顯感到不少尚需累積經驗的改善之處。音樂製作雖是完整,但節奏和旋律仍流於單一,不少段落為了要讓歌者表達詞意,接連不斷的單音使歌者在唸唱時甚感困難;為了讓演唱期間製造視覺效果,群舞的確帶來幫助,但舞蹈員的合拍性尚需改進,舞蹈主體的編排亦是建議需要切合音樂與歌詞的內容,除了幕末的合唱外,其餘的數幕舞蹈顯得有點歌、舞分離,倒像是坊間舞蹈學校的結業演出,難以讓觀眾透過視覺去融入歌唱的意境中。

  雖然場刊已言明這是一套全三幕的音樂劇,但當晚只能欣賞其中的首兩幕,實是教人意猶未盡,相信最後的第三幕相信仍在團隊的努力創作中吧?希望在未來的準備日子裡,團隊上下能汲取是次演出的不足之處,去蕪存菁,為日後三幕全備的演出讓觀眾更感滿載而歸,更希望此種類有別於現時常見的生活小品題材的藝術演出能更見普及,使觀眾藉此打破對特定題材的成見,並專注團隊努力呈現的藝術部份,畢竟藝術作品的呈現並無彊界,刻下存在於彼此腦海裡的界線,只因大家都對演出的作品主題可能太具選擇性了。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1年11月24日 星期四

我不懂得妳

  因為港台的《幸福的旁邊》,再次惹起翻看《20 30 40》的衝動,一段產於2011年的電視短片、一齣攝於2004年的電影,七年的時空間距,女性在當下「被定型」的魔咒,是否因為時代的進步得已解除?

  追求夢想的李心潔、對愛情抱不信任態度的劉若英、失婚婦人張艾嘉,在今天的社會看來並沒有絲毫的改變,或許只是當年的光怪陸離,至今已是尋常事。特別是想要尋找男性臂彎依靠的劉若英、極力擺脫失婚痛苦的張艾嘉,今天在我們的身旁,總不難找到一、兩個與她們相同處境的女性。唯一不同的是,三十多歲的求愛女性與年過四十的失婚女性,真的是如電影所描寫般的那樣可憐與悲哀嗎?而在《幸福的旁邊》的那位女主角,拼命要擺脫被定型的枷鎖,為何到最後仍是要走進讓觀眾都感到喜悅的大團圓結局裡?

  女性在現今社會地位的提高,已令得男性不得不俯首稱臣,然而在感情的這一塊裡,社會指標仍是有著「應該在怎麼樣的年齡當一個怎麼樣的女性角色,該要擁有應該的伴侶和情感狀態,方為正常」的態度,我不以為這是社會標準的開明表現,反而是一種偷換概念的另類施壓。當社會上的人們都同樣向女性投以既定的目光時,同時卻大聲疾呼女性要衝破固步自封的守舊思想,身處其中的她們,該當如何自處?千百年間,父權社會的力量為先構成了社會發展的核心,伴隨發展的是連綿不斷的戰爭,為了擴張領土、為了保護家園、為了顯示國力。假若讓時光可以倒流,在遠古的母系社會裡,我們又可曾會發現有那無止境的互相廝殺?

  我不是女性,固然不懂真正的女人心為何,可是從男性的角度出發,眼看這一群本該可以活出精彩人生、向自己的目標和理想拼搏的異性們,往往因為要滿足社會期望而要委屈自己當個小女人,要在不同的年齡層把自己定型在某一種狀態,甚至從電視或電影中,亦能感受到編劇和導演的那種暗自神傷的無奈,我們這些常把「愛」、「保護」、「關懷」掛在口邊的男人們,可有想想她們的真正需要是甚麼?在男女關係日漸疏離與脆弱的社會關係裡,男人們,你們懂得該如何與身邊的她溝通、生活嗎?你們懂得該要怎樣配合和處理,才可以解除她們被社會許予的魔咒嗎?

  別再以「我不懂得妳」為藉口了。要說「不懂」,只是因為你的未夠投入,和未夠透徹瞭解的那位女性。這個她,可以代換千百個與你息息相關的人,那是你的媽媽、姐妹、伴侶、同事與朋友。你該可以從她們的身上感覺到不少於男性常掛於口邊的壓力,只是她們擁有比男性更高的忍耐力,因此並不輕言表述。所以,那份恆久以來都呼籲男性需要學懂的態度──尊重,在現今的文明社會裡,更是男士們所必須要修畢的一門藝術。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1年11月17日 星期四

《糊塗爆竹賀新年》燒到澳門 香港芭蕾舞團與你懷緬過去

  澳門近年的演藝場地多了一批新晉捧場客──兒童,正確而言應該是一班父母為兒童安排進入演藝場地觀摩的機會,近年好幾次的芭蕾舞劇、音樂劇又或話劇場表演,都被視之為合家歡之作,不過我可以清楚地告訴大家,明年農曆新年前夕在澳門文化中心上演的《糊塗爆竹賀新年》並非小孩的童話世界,反而是成年人的集體回憶。

  近年經常有作品遊走港澳間的鬼才編舞家伍宇烈,聯同香港芭蕾舞團的江上悠將經典芭蕾舞劇《胡桃夾子》大翻新,注入大量懷舊元素,並以港式生活為背景,將一個六、七十年代的花花世界活現觀眾眼前。此劇已連續兩年由香港芭蕾舞團於春節檔期在香港演出,兩年兩度演出在內容上亦有過大刀闊斧的改動,變得更能迎合觀眾口味,畫面上的繽紛豐富,倍添節日氣氛。

  一月下旬在澳門上演兩場的《糊塗爆竹賀新年》由香港芭蕾舞團擔綱演出,這類大堆頭、大製作對他們而言並非難事,加上團中舞者皆甚具經驗和份量。去年在香港演出時,由艾沙克大衛‧卡拉斯( Izak David Claase)擔演的德叔已經相當討好,那一種孤獨老人緬懷過去的神傷,以及回憶昔日美好時光的幸福經歷,完全入形入格。「夢幻護士」李怡然及美人出浴的劉苗苗,各擅勝場,風騷入骨,但又不失芭蕾舞的優雅細緻,演出形神俱備。估計今次是香港芭蕾舞團連續第三年公演該劇目,無論選角或組合上都應該愈見精彩。

  《糊塗爆竹賀新年》沿用柴可夫斯基的音樂,將《胡桃夾子》這個原來發生在聖誕節的故事,搬到我們熟悉的農曆新年。六十年代的歌舞場面、連同女黑俠、阿高高、綠寶汽水……讓不少成年人過足懷舊癮,雖然此舞劇原來設計背景發生在香港,但以澳門及香港生活步調的接近程度,相信亦不難讓澳門觀眾發出會心微笑。《糊塗爆竹賀新年》用上中國人最重視的農曆新年作引子,透過一班年青人在新春探訪一名獨居叔父(德叔),帶出段段新春氣氛的零星道具,如棉襖、桃花、紅包及舞獅等,新春的熱鬧氣氛從舞台上展開,香港芭蕾舞團演出素有水準,連場群舞增添熱鬧感覺,當然視之為合家歡節目亦無不可,但當小朋友問到那些性感的夢幻護士、出浴女星、電影金童玉女又或者工展小姐等問題時,請各位家長自備標準答案,以免場面尷尬。

  芭蕾舞劇中隱約藏有深意,主人翁德叔一生在光怪陸離的娛樂圈中打滾,見了花花世界卻又晚年寂寞,所有風光美好的日子隨風而逝,留下來的莫不是只得回憶?請放心在新春的故事自然亦有個完滿的結果,然而在緬懷過去美好時光的同時,何不珍惜現在,把握將來?十一月便開賣了,還有需要猶豫的嗎?

  文: 方婷 | MCSPA會員

2011年11月10日 星期四

《那些年》的勇氣

  澳門的戲院不是沒有出現大排長龍的境象,只是能夠維持兩週之久,《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實屬近年罕見。九把刀的魅力、舖天蓋地的宣傳、還有在youtube上熱播的主題曲《那些年》,更重要是那旗幟鮮明的賣點──回憶和勇氣!

  誰不曾有年少輕狂的青葱歲月?在《那些年》裡,歡欣的片段都被數以百倍的被放大,在中學階段的朋輩情誼中,一切的荒唐事都變得是純真可愛,縱使影片的首六十分鐘都一直推進著柯景騰對沈佳宜的喜歡感,但是一眾配角都太出色了,純純的校園笑語把影片都填得滿滿,主流的情愛故事反而被恰當地的淡化下來,沈佳宜是否真的會跟柯景騰在一起已經變得不再重要,更讓觀眾感興趣卻是一班好友如何向沈佳宜示好,和再會弄出甚麼樣的笑話來。

  全片並沒有特別去塑造一個亮麗的童話故事,因為最能夠感動人心的題材,便是源於生活的真人真事: 好友們在河堤互訴理想,最終仍是無法實現、男女主角的情感結果轉變成另一種關係等等,這些都是在所謂的青春片中難以看到的。然而在隨著故事發展的過程中,觀眾並沒有特意的感到無奈及悲傷,相信是時代都轉變了,大多數人都已經明白童話故事只可以在童話裡才能夠獲得圓滿甜蜜的結局,反而真摯的情感和能夠產生共鳴的片段,更能讓觀眾產生從心底勾起絲絲的美好回憶。

  熟懂九把刀作品的讀者都不會陌生,他的小說裡總是不乏讓人深省的句語,在《那些年》也不例外,「同年齡的男性最吃不消的便是女性的成熟」、「如你真心的喜歡一個女孩,你並不會真的祝福她跟其他人一起獲得幸福」。看在新生代的年青男女眼中,也許《那些年》裡讓人發亮的是男、女主角俊朗俏麗的外形、是那讓人抱腹大笑的點子、是那些跟自己相若的校園瘋狂事。然而結合曾聽九把刀對開拍此片的解讀,《那些年》可是他對總結當時那段純真時光的一份珍貴記錄,他對沈佳宜的一份情誼、他對友誼的關愛,尤其在看到由九把刀親自填寫的主題曲歌詞:「那些年錯過的大雨,那些年錯過的愛情,好想擁抱妳,擁抱錯過的勇氣」,相信讀書終會明白九把刀時常掛在口邊的一句話「人生就是不停的戰鬥」,以及那一份在他小說內經常提及的東西──勇氣。

  文沓靖 | MCSPA會員

2011年11月3日 星期四

追逐理想卻變成站在門外看─評《交響名人夢》

  在名人效應下於八月廿一日在香港壽臣劇院欣賞舞台劇《交響名人夢》(Bach at Leipzig),名人者,不是巴哈(Johann Sebastian Bach,或譯巴赫),而是演員兼出品人的梁榮忠。在此暫不評梁榮忠的演技,事實上在此劇中他的角色並不搶眼,也許是導演別具慧眼,安排戲劇細胞更優秀的陳淑儀及林澤群分別擔演戲份最重的兩個角色──法熙和索特,的確可以為此劇加多一點分數。

  加多一點分數不等同達到良好,甚至優秀的標準,這一齣佈景場面簡單的作品,是美國劇作家Itamar Moses的作品,將當年在德國萊比錫這個文化藝術匯聚之城,一班各具野心和目的的音樂家,為了爭奪湯瑪士大教堂音樂總監一職而各出奇謀,一連串黑色幽默以各人不同的出身、文化背景以及對當年歐洲人影響甚的宗教背景作為矛盾的重心,在兩個多小時的勾心鬥角後,音樂總監的寶座卻成了巴哈的囊中物……令人充滿聯想的除了那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最後贏家巴哈外,還有不發一言但實力遠高在眾人之上的音樂家泰勒曼,當然亦有各人對追求理想、夢想的不同想法。

  發生於1722年德國萊比錫的故事,加上被視為高尚職業的音樂家,被籠罩著不同教派爭鬥的氣氛下,對比台下觀眾活在當下,音樂家的生活,以及當年歐洲宗教的分野及爭鬥無疑是較為陌生,要將觀眾帶入這種氛圍之中著實不易,加上演員們口若懸河,口吐那些「水蛇春咁長」的譯名,一時之間讓觀眾很難進入劇情,所以在中場休息前,觀眾尚未熱身,劇情鋪排六名演員的背景為主,明顯地沉悶,當然亦有個別笑位,例如飾演蘭克的金草因為廣東話說得不標準,甫一出場便以「從小自卑少講話,以致發音不正。」為由替自己解說,故事原著中當然沒有,但成功地為這個角色解畫,亦成為觀眾其中一個笑點。

  其實若抱著「要笑」的想法,或者會有點失望。六名主要演員各自對這個湯瑪士大教堂音樂總監虎視眈眈,有的因為要成名、有的為了要有利益得以娶得美人歸、亦有人受到家人的要求而前來應考……也許正如劇尾聲,法熙黯然地說,他們對所追求的理想,或者是走錯了方向;亦有人像索特自嘲的那樣,一生人花了太多時間在門外等待……

  以上的立論都是能夠讓人笑中有淚,有所沉澱和反思,可惜在於們故作嬉鬧的時間太多,相比之下認真的時間太少。當然,角色的演繹一如前述可以為故事加分,其中一段個人認為較有趣的,是法熙陳述他寫給妻子的信時,教對方如何以對位法,從一個主旋律開始,發展出多條副線,從而譜出悅耳的樂曲。這一段一方面法熙在讀()信,一方面其他各角在重演他們在上半場做過的動作和走位,甚至能配合法熙所講的相反置,在台的相反方向繼續演下去,利用同角色代表一段旋律,這一段將立樂具體化、動作化的確有意思。

  不過一如前述,舞台劇的背景和時代與我們差距愈遠,能產生共鳴的感覺便更少,雖然求名逐利仍是現今社會大多數人的生存目標,不過昇華到藝術家這個層面的不多,加上劇中談到宗教分歧,我們也許可以視之為現今很多人的價值觀相去甚遠,繼而引發社會矛盾,然而著墨不多,主題很快又回到了六人爭奪的小情小趣之上,將明明有所發揮的故事白白錯過。

  文: 承鈺 | MCSPA會員

2011年10月27日 星期四

「曙光之夜」音樂會

  十月十三日正是十月份第二個星期四,也被世界衛生組織訂定為世界視覺日,今年國際音樂節把該晚的音樂會定為《曙光之夜-世界視覺日》,並將門票收入全數撥捐奧比斯作為支持救盲行動,非常有意義,本著助人助己的精神,筆者也去捧場。而進場時也見到一些義工帶同失明人士一同欣賞音樂會,令人感動。

  音樂會由葡萄牙進堂合唱團(Ensemble Vocal Introitus)及七滴淚聲樂團(Sete Lágrimas)以全男聲唱出多首素歌、聖歌及民族傳統樂曲,是一場用心唱及用心聆聼的心靈交流音樂會。這次的場刊特別附送了一個眼罩,還以爲是做善事的禮物,原來是給觀衆在演出期間,帶上眼罩去感受音樂。首次以這種方式聆聼音樂,當下把外界事物一一抛諸腦外,走進那漆黑一片的世界,當能用寧靜的心去感受音樂時,發現不單只是聼到音樂,原來音樂是可以走進身體之内、原來身體的皮膚、肌肉、細胞都會感受到音樂及歌聲所傳遞的能量。

  音樂會演唱的樂曲主要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古典宗教素歌及聖歌, 第二部分是民族傳統歌曲。樂曲主要來自十三世紀至十六世紀的宗教及民間音樂。音樂會開始時,觀衆都帶上眼罩,聆聽進堂合唱團聲音悠揚地唱出素歌「聖母讚美詩」及「聖約翰讚美詩」,就如一份靜心的禱告。除了進堂合唱團唱聖歌出色外,七滴淚聲樂團多首民族傳統歌曲,都贏得台下熱烈的掌聲,樂團兩位男聲利浦·法理多 (Filipe Faria) 及沙治奧·貝秀多(Sergio Peixoto)充滿藝術性及音樂感的歌聲,配合三位樂手精簡的敲擊樂、低音大提琴、巴羅克式結他及琵琶互動,是一種古樸音樂的現代演繹,煞那間,腦海中浮現出「簡單就是美」這句話,能感到人心的音樂,是發自内心,不需要太多的科技,太多的花巧。樂團演繹多首葡萄牙及西班牙的傳統歌曲,而最後一首「巴斯提雅娜」(Bastiana),場刊註明是澳門傳統歌曲,但沒有介紹這首歌的資料,故不大清楚是來自那個年代及内容是什麽。葡萄牙對澳門的情意結,對曾在澳門生活的葡人來説,會是一種什麽的情懷呢?

  音樂會「安哥」部分,樂團奏出「月亮代表我的心」,全場鼓掌啪和,一場充滿感人情懷,用心去表演,用心去聆聼的音樂會讓各人帶著一顆溫暧的心回家。

  在這場別具意義的音樂會中,讓筆者想起意大利失明男高音安德烈·波切利Andrea Bocelli,他雖然看不到這個世界,但上天賜于他一把感到人心的嗓子,他唱聖歌及歌劇尤其動人,他曾到過上海、北京演出,真的希望能在澳門的國際音樂節,也可以聼到他感人的歌聲。

  : 綠衣人 | MCSPA會員

2011年10月20日 星期四

靈魂如何鑄造?

  第廿五屆澳門國際音樂節合約二十項節目,當中有兩場音樂劇,分別是為音樂節掀開序幕的百老匯音樂劇《我要高飛》、以及於鄭家大屋演出青年孫中山音樂劇《旭日》。

  《我要高飛》是一群考入紐約表演藝術學院的學生,他們各有所想,如入讀舞蹈系的,喜歡的不是芭蕾舞,而是街頭舞;音樂系的,喜歡的則不是古典音樂而是要流行音樂等,但他們心中卻蘊藏著,對音樂或舞蹈濃厚的興趣。畢竟這也是一套音樂劇,由學生的興趣發展成夢想的過程中,劇情未能細膩地鋪排及呈現予觀眾,表演上看不到學生們有為夢想努力的過程。每位表演者均具備唱、跳、演的能力,無論是優雅的芭蕾舞、或流行通俗,甚至街頭舞也是極具專業水準,同人物,有型與優雅均俱備一身,讓人讚嘆。唱功方面,每位表演者的歌聲均有獨特之處,歌曲演繹得動聽感人、甜美動心,音色仿如錄音唱片般細膩,嬌美,聲線像形成線狀體般凝聚在空中,久久才逐漸散去。劇中有很多學生的角生,演出者均把學生所獨有的的稚氣、活力發揮得淋漓盡致、極具渲染力及信服力。尤是劇中的角色卡雯,她擁有國際巨星歌的風采與舞台氣派,魅力壓倒全場。畢業禮上,畢業生唱出由因濫藥去世的卡雯,早年所填的《明天快來了》來緬懷,所營造的氣氛非常感動。

  此劇具備多重美感,美麗的舞步、甜美的歌聲、帶動心靈美麗的劇情。澳門銀禧音樂節以此掀開序幕,並以“引領審美,鑄造靈魂”作為音樂節的口號,要觀眾培養審美的眼光,並要鑄造靈魂,豈是朝日,仰或單憑音樂節便能完夢?《我要高飛》劇中所帶出的感動,直滲觀眾心霏,“引領審美,鑄造靈魂”希望不是單在「節」中的口號,而是經過假以時日,能真正的成為整個澳門社會的氛圍。

  文: 妮子| MCSPA會員

2011年10月13日 星期四

「藍屋畫魂」觀後感

  德國冬朗舞團9月21日晚在文化中心表演的「藍屋畫魂」,用舞蹈、音樂、裝置和服飾設計等元素演繹墨西哥女畫家芙烈達.卡蘿(Frida Kahlo 1907 – 1954)悲劇的一生。芙烈達的畫作特點是以色彩鮮明的自畫像表達自己身心受傷時内心痛苦的一面,芙烈達每次的繪畫都為了抒發内心感受,因此繪畫就成了她抒發感情的出口。看她的作品,尤其是她的自畫像,她那不帶笑容、那對長長的粗眉及那雙像藏了很多說話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期然讓人聯想起她那不幸的一生及她那堅強的生命力。編舞將芙烈達的部分有代表性的畫作由二維平面畫像化爲立體形像呈現於舞臺。

  「藍」不同於一般的舞蹈表演,由於是有故事性以及為了讓觀衆能容易了解故事,場刊詳細地介紹了她的生平,演出期間增加了附有字幕的旁白,旁白採用墨西哥語言表述。序幕由芙烈達的青春年代開始,是她充滿熱情的歲月。一場交通意外將芙烈達的命運完全改寫, 身體多處的嚴重受傷,讓她不能站起來,上身要用石膏牢牢包著,她只能日夜睡在醫院的病床上。用舞蹈去演繹一個不能動彈的身軀,確是很具挑戰性,在編舞上,由四個護士扶著一個病者,動作緩慢地擺動,芙烈達被白色布條牢牢包著上身,面色蒼白而目無表情般只能用腳及手靈活地用舞步抒發她内心的痛苦。她一直只能睡在床上,從這時後開始,她睡在床上用畫筆來抒發内心的感受。當她的第一次意外慢慢痊愈起來時,她的第二次意外就來了,她遇到當時在墨西哥著名畫家迪亞哥.里韋拉(Diego Rivera),他們互相欣賞對方的才華,很快他們就結婚。藍屋是芙烈達出生及離世的地方,也是他與迪亞哥舉行婚禮的地方。芙烈達穿起顔色鮮豔的傳統墨西哥裙,頭上插了一朵紅花,迪亞哥為她彈結他唱歌。舞臺上迪亞哥手拉著芙烈達,所有來祝賀的人都離開了,靜靜地留下他們倆,是一幅多麽溫馨的畫面,芙烈達就曾畫了一幅她與迪亞哥手拉手站著的畫像。

  但不幸終於又再降臨她身上,她能容忍他的丈夫與別的女人有不尋常關係,但她無法接受他的丈夫與她的妹妹有染。她的心在痛,比她身體的受傷更痛,結果她與迪亞哥離婚,並將自己的頭髮剪短,她為自己畫了一幅男性打扮的自畫像表達她内心的激怒。舞蹈的技巧不是這個演出的重要點,正如「舞蹈劇場」的表演形式,除了舞者的演繹外、裝置、音樂都是内容的一部分。

  迪亞哥注定是芙烈達的另一半,他們再度復合,並一起去了紐約,在那熱鬧的大都會,並未能改變她不幸的命運,身體舊患的痛楚加上流產,讓她對自己的命運感到無奈。昏暗的舞臺上兩條紅色的長布由上而下垂於舞臺上把芙烈達緊緊捆著,似乎是象徵她接二連三的不幸總是纏繞著她。多重性格的芙烈達同時呈現舞臺,三個芙烈達在舞臺共舞,直至死神的呼喚到來,引領她走到生命的出口。留下來的是兩個手牽手的芙烈達站在舞臺上,正正代表她的一幅《兩個芙烈達》,芙烈達畫了兩個自己,而兩個人的心用了一條血管連著,其中一個心在流血,這幅是畫於芙烈達與迪亞哥離婚的那一天。芙烈達堅強的生命力,讓她把悲痛化爲創作力與想象力,向世人證明生命的奇跡。

  文: 綠衣人 | MCSPA會員

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

《車你好冇》 笑中有淚 反映社會 寓教於戲

  澳門戲劇農莊自二○○四年開始與不同戲劇藝術工作者或團體合作,舉辦「專業藝術家交流計劃」,擦出不少火花,今年找來香港演戲家族合作,在文化中心小劇演出音樂劇《車你好冇》。看過演戲家族的《一屋寶貝》或會惹得觀眾淚漣漣,不過今次兩個團體合作演出的《車你好冇》,則大走黑色幽默爆笑路線,三場澳門的演出反應不俗,亦準備移師香港,壽臣劇院,繼續沿用今次港澳合作班底演出。

  編劇鄭國偉在○二年《車你好冇》奪得當年香港話劇團《此時此地》劇本創作比賽最佳劇本獎,亦有將話劇改編成為今時今日的音樂劇版本,同樣贏得讚許,故事情節愈是荒誕爆笑,就愈顯得現實生活中的悲涼。從最初觀眾以及劇中人關心附近有人準備跳樓,到後來幾乎每一個場次都「有人跳樓」,輕生變得習以為常?還是人們都變得麻木不仁呢?

  澳門戲劇農莊選擇演出這個故事,個人認為還是有點冒險,正如今次演出的監製和演員兼具一身的李俊傑表示過,有考慮過澳門人比較保守,對於這齣有不少粗言穢語的音樂劇,亦定下了十二歲以上才可進場的規定,不過粗言在某角度看來也是生活的一部份,它可以反映基層人士對生活訴求的不滿,直接了當的表達他們的想法,所以這個劇在香港公演十場之中,亦有兩場為學生專場,少了一重忌諱。

  如果說「文以載道」是一些文學家的心中理想,那麼澳門戲劇農莊的理念應該是「以劇推教」。作為一個全職藝團,他們的優勢相信是在時間上較很多兼職的劇團更具彈性,且能深入校園。目前澳門的劇團漸增至彷如天上繁星,各自有不同的定位和理念,當中有面向中產的、亦有以兒童劇為主……至於戲劇農莊,其行政總監李俊傑認為可以「寓教育於藝術」,在選材上他們以正面題材為主,加上他們作為劇團,本身有專業保證和要求,透過演出而精益求精,並以一班在學的大、中、小學生為主。李俊傑表示因為他們的時間安排上較有利,可以在日間到學校巡演,目前他們已走遍澳門各校,甚至在資演缺乏下仍堅持在校園演出,為的是一份使命感。

  或者有人會說《車仔好冇》對學生而言或者並不太適合,不過當中提及的社會經濟問題,根本就與社會中生活的每一個人息息相關,再者劇中正面反映一家人在困境中如何互相扶持,笑中有淚,當然亦有相當的思考空間,諷刺了社會上很多光怪陸離的現象,有助不少同樣身在困境的人抒解抑鬱,或能效法劇中人最後靠雙手走出一條光明的新道路。

  文: 泰來 | MCSPA會員

2011年9月29日 星期四

是演繹?是創作?

「演繹寂然」是足跡第二年舉辦「足跡小劇場演書節」其中一個演出。對於有留意澳門報紙副刊的讀者,對「寂然」這個名字一定不會陌生,他在副刊的文章或多或少也會看過,但是否曾看過他的小說,就不一定了。本地創作人演繹本土作家小説是吸引我進場的原因。

  八月二十八日在空間新址「連勝街47號」,三位八十後年青創作人根據寂然的小説自創自演三個小劇場作品,張楚誠以《月黑風高》創作「在。漆黑之後」,黃玉君以《香蕉班的夏天》創作「香蕉班的夏日狂演集」及劉雅雯以《創作的過程》創作「In process of ……」。筆者沒有看過這三部小説,固是帶著一個「空」去接收各種「色」和「相」。

  第一場「在。漆黑之後」的場景是在一個細小的昏暗房間,中間吊著一張書桌,離地2尺,六條大麻把四腳的書桌牢牢掛住。書桌上放了一檯燈及一堆書,房間除了這張書桌,沒有其他東西,餘下的空間也不多,觀衆就前面,一個充滿壓抑感的空間。一名作家,走進這房間,正為寫一部小說的情節而煩惱……。表演者以形體劇場方式,運用肢體動作、書桌及房間的實物去表達文字。在整個表演過程中,表演者像被困在一個壓抑的空間,表現得極度痛苦及苦惱,他有時被壓於書桌下,有時跳上被吊著的書桌上,心裏七上八落,不斷困擾作家的是如何在虛構的故事中說出真相 書桌大麻縄捆綁 正也是象徵作家被思想的珈鎖所捆綁這是每個創作人都會遇到的問題表演者是演繹寂然? 還是演繹自己? 應該說在創作的過程是讓自己更了解自己,而觀衆眼前所感受到的,又會是什麽?看到自己?還是看到別人?

  第二場「香蕉班的夏日狂演集」,表演場地是空間二樓的小水吧在場地的選用非常配合 燈光略為暗了些 故事是發生在夏天應該是給人一種陽光的明亮感覺。故事的開始,一個男顧客經常到一小食店買香蕉班 即使小食店每天有不同的菜單男顧客也只會買香蕉班 女侍應(黃玉君飾)每天帶著期待的心情等著男顧客到來  由每天面帶笑容為男顧客做同一款的香蕉班戟給他的女朋友, 直到女侍應企圖改變男顧客購買習慣的失敗 女侍應再沒有笑容 女侍應再沒有期待 男顧客再沒有到來...........。一個人演出,但從我的理解,故事應該有三個人女侍應男顧客男顧客的女朋友,但整個演出在交代人物不夠清楚。而黃玉君在演繹故事中的女侍應的開朗活潑性格時,應可以更加放一些,這也是澳門的文化,澳門人是比較含蓄,這有待演技的不斷磨練。

  第三場《In process of ……》充滿想象空間,正如表演者在演後分享會所說她的創作來自她的生活所見所聞多於來自《創作的過程》。這個演出也是在一個昏暗的空間, 觀眾坐在這個空間裡面 觀眾的眼睛跟著表演者緩慢的動作去窺探現代人為生活過著重複而沒有味兒的生活。 睡覺、起床、刷牙、吃即食麵、換衣服上班。窗簾拉開窗外現出在民居後面新葡京尖頂的五光十色上班人目無表情的向前走……。 這個劇的表演者不帶語言不帶表情不帶感覺任由觀眾塗上他們的顏色。表演已經結束,但生活仍然是無止境在進行中……。

  一個小時共演三場, 每場演出二十分鐘,然後觀眾便要離場去另一個場地觀看, 這個經驗頗有趣, 觀眾可以藉走動轉換心情去觀賞下一場, 也是不錯的安排。雖然表演空間不大,但場景的設計頗具心思, 能發揮場景成為表演一個重要部分的效果。雖然演繹作家的作品,但在表演時,實際上已是另一個創作。

  文: 綠衣人 | MCSPA會員

2011年9月22日 星期四

某一天

  總會有些日子是讓人特別存有意義的,那不是普遍認為的情人節、聖誕節,有時候在那麼不具節日慶祝的日子裡,只要是妳與他之間的一份認定,那份浪漫、欣喜與悲傷,都是來得瞬間湧上心頭。

  「情約一天」(One Day)是純粹浪漫的一齣愛情故事片,性格異迴的二人相遇於二十年前的大學畢業日,無法完成的一夜情,反而讓兩人心生寄掛,從霧水情人發展至知心朋友,可是心底裡潛伏著對對方的愛意,最終要輾轉經歷二十個寒暑之後,才得到在最終的交叉點牽手同行。

  在濃濃的英倫氣息裡,俊男美女的Jim SturgessAnne Hathaway為觀眾帶來一百分鐘的遺憾與現實。在各自分開的經歷裡,女主角一步一步向自己的理想奮鬥,與男主角如坐過山車般的大起大落,構成了強烈的對比,然而二人的心是同步的記掛、同步的牽絆。既想要扶持,卻無法放棄個人所得而出現在對方的身邊,眼見一幕又一幕的遺憾,最終仍只得在心底裡默默為對方祈禱。

  如果這是引教觀眾珍惜眼前人的愛情片,我更覺得這是要勸喻懂得愛自己的一個現實故事。男主角終日沉淪於浮華之中,看在女主角眼裡更是傷心欲絕,然而為了不讓對方擔心,二人仍只是固執的維持著現況,都在靜靜的等著每年的七月十五日,能有那麼的一個藉口,可以打開心扉互訴心事。可是,縱然要犧牲三百六十四天去活在不知自處的生活裡,才偽裝那一天的真實,何不每天的關愛自己,來讓紀念的一天會面,來得比真實更真誠?

  逆向思維讓人從此片中深得反思,假如人與人之間都能每天真誠以待,讓最真實的情感去面對生命中的每一天,就算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平淡如水,二十年累積下來的七千三百天,總好比在繞圈最終牽手結伴的數年快樂,來得更具回憶,也更能面對永別後的沉重傷痛。他與她之間的那一份認定,若是確然存在於彼此心裡,便請放下對某一天的紀念,因為坦然的相處,每一天都會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1年9月15日 星期四

嗚呼哀哉

  有某位正在學習演戲的友人跟我談及,最近閱畢兩篇關於戲劇學校學生演出與校園學生戲劇組演出的演後評論,覺得將兩組「學生」的演出以不同標準作評,有欠公允。當下我只是唯諾以對,心底裡卻是萬分失望,也為這批劇壇新人有如此想法,感到婉惜。

  評論人自是有他的角度與標準,以此對演出的不同部份提出意見,這是單純的主觀意願,讀者表示讚同或否定,也是讀者自身的一種主觀意願,實屬難以取得絕對客觀的結論。然而在今次兩組「學生」的演出比較裡,雖然同是打著「學生」的旗號,但從配套與訓練上,卻是兩組完全不同的班子,若採用同一標準對各自的演出作評點,我倒認為是更不客觀的一種做法。

  同樣的粗疏缺失,表現於由經驗導演和幕後班底策劃的演出裡,這是難以接受的。要理解作品能否最終被搬上舞台,最後把關的是在於導演及製作單位的決定,出色的幕後班底當具有名牌效應的功用,也是吸引觀眾購票入場的其中一種動機,那是來自對演出團隊的信任,因而產生相對較高的期待,這是合情合理的。反之在青澀的校園戲劇裡,一群以興趣為先的年青學生,在非專業的導師指導下所上演的作品,如果處之以嚴,或是胡亂套用高標準的戲劇量尺去審視演出,這反而顯得觀眾太沒水準了。

  此外,我頗有意思於這位友人似乎太執著於批評二字,卻忽略了演出的成功與否,能為「學生」帶來的正、負面效果。可以預期,如果該戲劇學校的學生演出是被讚譽的,那麼該批學生將可以更快速地步進更大的舞台;而校園戲劇的學生就算演得多好,仍必須累積口碑,更要幸獲劇社的青睞,才可以一登殿堂。此等種種前因後果,友人又是否可以洞悉?

  急著要為失敗找藉口,最終找來「學生」一詞以圖混淆視線,繼而偷換概念,是教我不欲與友人糾纏的主要原因,實在難以想像這是曾受過專業戲劇訓練的劇場新人!北藝大教授賴聲川曾經說過:「想要做好戲,必先做好人」,不懂正面承認事實且從錯誤中汲取教訓的人,日後怎樣才能當個好人?若是難以成為好人,觀眾又怎可期待將會有好戲上演? 嗚呼哀哉!

2011年9月8日 星期四

屬於澳門人的《光影大三巴》

  第二十二屆澳門藝術節節目《光影大三巴》,全城哄動,早前文化局更舉行「光影大三巴公開論壇」,廣徵意見,研究 「光影效應」下的後續發展《光影大三巴》於八月載譽歸來,於悶熱的周末,便專程走到大三巴欣賞此等「神話」,怎料人多擠迫的情況竟比想像的更嚴重,密擠擠的人龍緊貼堆到古董傢俬店的斜路中段,比八十年代欣賞煙花的情況更見鼎盛。所謂《光影大三巴》其實是配合光影投射在大三巴外牆效果,以及放在大三巴樓梯腳的揚聲器所播放的音效,而構成聲、影俱備的畫像。而是次節目在澳門能如此成功,其實也與「集體回憶」不無關連。

  西班牙Telenoika.Net錄像藝術團透過投射,輕易地觸動並挑起澳門人對澳門的情懷。在大三巴的外牆,投放紅紅烈火的影像,重演當年火燒大三巴的情景、以及掛滿整條新馬路的招牌而構成的霓虹燈影像,更是澳門人除生活的真實描寫、更巧妙地利用澳門充滿特式的建築特式,把大三巴外牆上,利用光影而改成市政廳、舊區的兩層高大廈、媽閣廟等等,此等影像均是讓澳門人驚嘆周遭的建築物外形如斯相似,這種種也是我們所熟悉,卻又被遺忘、或是忽略的景致。

  西班牙Telenoika.Net錄像藝術團透過對澳門細膩的觀察,製作出令澳門人產生歸屬感的錄像,此乃是成功的關鍵,也是眾人汗流浹背,也會站著欣賞全程,令觀眾不禁淡然地感嘆-這就是澳門!

  文: 妮子 | MCSPA會員

2011年9月1日 星期四

專心算計

  要數日本的推理小說與故事,可能很多人都會馬上想起「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名偵探柯南」等等動畫,然而電影作品卻反而較少,因此縱使「算計: 七日死亡遊戲」已經是去年的作品,但仍是有相當的吸引去購買它的DVD,除了是宣傳標語「時薪十一萬二千日圓的兼職」外,一眾名演員包括藤原龍也、綾瀨遙、石原里美、阿部力、平山綾等都是賣點,而且電影更改編自日本2010年「這本推理小說太出色了!」票選活動中第一名的作者米澤穗信的作品《算計》,故事的質量具有相當保證。

  一個為期七天的心理實驗,募集了十位來自不同背景的成員加入,各成員只要能成為七天後的最後兩位,便可以累積獲得超過億元日圓。當然,高昂代價的背後連結著殘酷的陰謀,由一位成員的死亡開始,其餘人物逐漸變得互相猜疑,甚至為逼得發瘋而互相殘殺,而這一個實驗,最後竟然被揭發是一個「真人秀」……。電影出現的血腥場面不多,但每都能震人心坎,這與擅長執導恐怖片的中田秀夫不無關係,只要回想「七夜怪談」及「死亡筆記本:L」等作品,看官自會心中有數。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崩潰,特別是溫柔少女手持巨斧怒劈,繼而自刎,在沉怨的配音下,震撼的畫面正是以幾何級數直擊五感,這亦是日本電影非常擅長製造的影音效果。

  電影從一開始便宣揚著「互信」的意識,在一眾角色知曉遊戲規則之後,雖然口稱要互相信仼,卻仍是被各謀心算的私心所摧毀。這份人與人之間可貴的信任,直到電影的最後一秒鐘,導演似乎仍不甘於一個安穩的結果,為觀眾帶來了給信任最重的一擊,但殘存者會否因為這一份信任的瓦解而把過億日圓隨手丟去?卻是來得有點太過感性了,也為全片不斷營造的黑色氣氛留下了一個笑點。


  推理電影常會遇到在結局時有解謎過長毛病,在「算計: 七日死亡遊戲」亦同有發生。雖然已經藉由簡短的片段去減少角色的「說故事」,但照顧節奏的推進時卻始終未能為所有謎團一一詳解,因此假如讀者有興趣一看此電影時,留心與專注全片的一舉一動是必要的,否則要在結束時才倒帶追查因由,便會大掃雅興。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1年8月25日 星期四

血肉模糊

  在演後分享聽畢姚尚德的解說,我才從以為是片面的性與暴力場面,逐步走進無情的戰火裡,並具體地感受《血肉》那份震撼。

  演出長度雖然只有三十分鐘,但頭戴黑色布罩的姚尚德,以自身釋放出百分百的力度,演活了在戰爭中出現的毆打、強暴、掙扎、槍殺與自毀場面,把聚焦在巴基斯坦與以色列的戰爭地面,無限地放大。沉重的呼吸聲隨著演出的推進逐漸變得沉重,汗水讓布罩緊貼著臉龐,一呼一吸,彷似怨魂掙脫不了地獄的布幕,要衝破重生一般。那刻的我,把腰板忽爾挺直了,彷彿仍在舒適地倚在椅背,也會覺得慚愧。

  再要評價姚尚德的默劇演出,那確是觀眾對自己欣賞能力的質疑。然而我卻思考著,要向一般的普羅大眾,在短短的三十分鐘內傳遞如此沉重的訊息,出色的肢體演繹是否反倒讓訊息變得模糊了?

  對於大部份土生土長的港澳居民而言,「以巴」(以色列與巴勒斯坦)問題既是遙遠,亦相當複雜,如沒有一定的認識,單憑三言兩語,著實難以讓人明白。 雖然簡單的場刊內有提及《血肉》的內容,可是突發性的衝擊,在觀眾模糊的概念上,可以產生多少的迴響?這一份在心底裡泛起的波濤,又可以延續多久?誠然,我確信沒有多少觀眾在觀劇之後,會繼續持之以恆地關心以巴問題,這該是個不爭的客觀事實實,只是對於姚尚德那份發自內心的創作動力、堅持與執著,我深深的感到可惜。

  姚尚德在闡述自己過往的創作歷程中,有一句使我甚為印象深刻: 「我覺得表達自己感受的內容已經足夠了!」雖然如此,但《血肉》仍離不開他藉以傳遞友人感受的一個模式。從感知的方向出發,這仍是一個感受接收和情感輸出的演出。觀眾確是被一連串的肢體與視覺效果衝擊了,但要從深層的情感作出反響,力度似乎尚未足夠,而這該是單純在澳門才會出現的反應吧?蓋因澳門市民被殖民的「和平」管治太久了,大家都對痛苦的感覺變得模糊,而對於富足的新一代來說,痛苦的感覺更只有存在於虛幻的想像之中,遙不可及。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1年8月18日 星期四

一個能歌擅舞的美國隊長

  國際評級公司標準普爾將美國主權信用評級降級。這是近百年首次出現,專家分析此舉將再次引發世界對美債危機的擔憂,投資者信心將面臨巨大考驗。而這天,筆者到戲院看了《美國隊長:復仇者先鋒》(下稱《美國隊長》)。

  美國超級英雄的形象,一直都是美國宣揚美國精神的重要符號,這是大部份買票進場的觀眾都不會質疑之實。而《美國隊長》在美國主權信用評級遭降級之時上映,有其非凡意義,卻又帶一點諷刺意味。

  《美國隊長》有別於其他超級英雄系列電影的地方是,故事不是發生在當下或未來,而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期,美國無可避免捲入戰爭。鏡頭下的美國人,比任何時候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精忠報國精神。主角當然也不例外,奈何由於身體瘦弱,一直遭到軍隊的閉門羹。而僅僅是一次機會,讓這位弱者被挑選成為科學實驗的對象,使其脫胎換骨,成為一位孔武有力的筋肉人。

  在超級英雄漫畫裡,美國隊長一直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今次將這一角色搬上大銀幕,荷里活對他也獨具匠心。這個具有強烈象徵意味的超級英雄,電影一開始就用了較長篇幅刻畫了弱者卻不甘示弱的心態,到後來在科學實驗之下得到力量的主角,儼然有鳳凰湼槃之感。這也毋容置疑地道出了二戰是美國的一次契機,讓這個當時建國不夠兩百年的國家,一躍成為超級大國。

  但電影並沒有急於渲染這位超人,反而插入了一段美國隊長到處巡演歌舞劇的情節。歌舞劇可追溯到美國經濟大蕭條的20世紀30年代。為了振奮人心,媒體採用歌舞昇平、演員載歌載舞的娛樂方式安撫民眾。當然,在二戰爆發之後,這種娛樂方式也搬到上戰場,為士兵提供娛樂。電影裏面,美國大兵們似乎不太接受這位歌舞劇紅星的演出,這位具有異於常人能力的超級英雄也屈屈不得志,最終深入戰場奮勇作戰。

  這段看似可有可無,幽觀眾一默的歌舞劇情節,在筆者看來卻意味深長。原因是其反映了美國人當下面對危機的態度。一個具有超凡實力的超級英雄,也難免走上娛樂大眾的路,而令他醒悟到英雄不能留無用武之地的,卻是他得悉好朋友身陷險境,才知道需要採取行動,有針未到肉還不知痛之感。另一方面,戲裡戲外的觀眾都不能忍受一個做歌舞片的超級英雄,可偏偏大家都十分依賴這種象徵性的偶像出現。這就好比現今美國的政治作秀,明知道國情險峻,但大多數人卻將經濟民生當作政治籌碼,討好既有支持者,然而真正想解決辦法的人並不多。

  到底當今美國需要一個能歌擅舞的美國隊長,還是一個膽識過人的美國隊長,電影給了觀眾一個答案。耐人尋味的是,影片結尾將時空拉到現代,這位沉睡的美國隊長,似乎還有使命還要完成,我們拭目以待。

  文胡圖 | 第三屆「藝文寫作及演藝評論技巧工作坊」學員

2011年8月11日 星期四

拔苗助長


  澳門特區政府號稱花費了五十億元「精心打造」的巴士集體運輸系統,本意是藉著市場競爭提昇公共運輸的素質、增加巴士的架次以縮短乘客的候車時間,出發點是良好的,但運作了不足兩星期後,未見其利卻先見其害: 在原有狹窄的道路上排滿了空空的巴士、塞車嚴重、司機培訓不足以致意外連連。政府政策的「好心做壞事」又見一例,再次反映官員未有深入瞭解客觀環境而匆匆推出政策的惡果,到最後受苦的仍是候車良久的市民……。而另一邊廂,文化藝術活動在澳門也是潛伏著類似的危機。

  為了支持和蓬勃澳門文化創意與演藝活動,今年不少藝團都獲有關部門批給比往年更「多」的資助,所指的「多」,不是金額的增加,而是不論規模大小,只要有提出申請的項目,幾乎都可獲批一二。可是,經過精心計劃而提交的活動報告書,在嚴謹的審批過程中,又豈容易有做假之理?因此如果上萬元的活動計劃,卻往往只獲批三數千元「支持」式的活動資助,活動固然要繼續進行,可是卻不得不縮少規模、削減支出,最終被放於舞台上的成品,究竟又是否可以保持原來演出的神髓?更甚者以「交貨」的形式做了便算。你若說苦主是那些足襟見肘的藝團,我更認為真正的受害人是真金白銀購票進場的觀眾。

  既要提高藝術活動的素質,又要增加演藝項目的數量,單靠微薄的支持,逼使增加活動數量,只會做成不良的惡性循環,觀眾對活動的素質參差而減低觀賞的意慾,繼而藝團在無法吸引觀眾的情況下失去經濟和籌劃的動力。希望作為最大支持的有關部門能認真和嚴謹看待每一個申請的活動計劃書,對具備發展潛質的項目予以加大力度的支持,而那些公式化的「行貨」計劃則不妨大刀闊斧。這種具前瞻性的眼光和勇氣,比應酬式的派錢動作才來得更有價值,也是讓澳門藝術種子得以被孕育的耀眼陽光與養份。

  當交通的混亂情況讓你發現,步行原來比乘搭巴士來得更省時、更準確到達目的地,你便會心裡有所決定。那麼在刻下云云的藝術活動裡,如果再是長期處於拔苗助長的狀況,觀眾最終又可以甚麼作為選擇和購票的準則?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1年8月4日 星期四

吃力的一臺戲

  本地原創的獨腳戲非常少,除了大師級的「二月廿九」外,記憶中便只有黃玉君的作品,其餘較常談論的多是來自香港的製作如「破地獄」、「29+1」等等,所以從場刊上看見今年澳門演藝學院戲劇學校「編導基礎課程」匯報演出的場刊中,由張迪奇編劇與導演的「晴朗的一天」只有一位演員時,筆者既是佩服這位編導學生竟有如斯勇氣,卻對演出的完成度暗暗擔憂。

  據張迪奇的演出解讀,「晴朗的一天」是他對前半生的情感總結,也是觀眾能輕易從劇中角色感受到的一種態度──遺憾。故事從吳順添(黃世駒飾)的自述,從兒時對母親的不滿開始,在成長的過程裡經歷圍繞家庭的生離死別,至最後頓悟母愛的偉大時,母親卻已離開人世……。雖是老掉大牙的橋段,但淡然的小片段卻是更容易呈現編劇的真摯情感,能坦言將自己對親恩未報的一份遺憾揉入於創作之中,這份勇氣更是顯得珍貴。

  導演在一人的舞台上佈置了多份的道具,用以交代與角色相關連的事情,成功地把情境帶到更闊的空間,相信與他在過往歷屆的本地校際戲劇比賽汲取的經驗有關。以碗筷的擺設解說母親在家的工作、角色收拾餐具交代了家遭巨變後的環境變遷;在雙座梳化上的兩個墊子,透過橫、豎、重疊的位置,描述了長者在醫院離逝的情境;這些以物喻事的表達手法,比同場的「黑洞」表現得含蓄卻更有穿透力、比「菲比變形記」的來得簡單卻更為實際,理應有助故事發揮更大的吸引力。可惜,劇情推進的節奏不見明顯起伏,演員一邊以平舖直述的語調回憶往事,一邊急趕地完成舞台上的各個走位和動作,使得觀眾眼裡的角色不曾像個有血有肉的人,反而更像是一台會說話的機械人。並非自編自導自演的黃世駒,要感性地完全演繹編導張迪奇的個人親身經歷,實是困難無比。

  要成功演出劇情平淡且要獨力支撐的「晴朗的一天」,張迪奇與黃世駒相信比劇裡曾當郵差的吳順添更要吃力,然而能夠作為匯報作品展現在舞台上,也許讓觀眾看見編導與演員的苦況,亦是一種使外界對參與編導基礎課程學員的付出的另類認識吧?

  文沓靖 | MCSPA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