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26日 星期四

貽笑大方

  友報早前一篇有關「第五十六屆亞太影展」的報導,惹來本地電影工作者的迴響不少,主因是該篇報導中存在不少誤報,臉書上幾近釀成「洗版」。且讓筆者引用及節錄其中二三:『「第五十六屆亞太影展」昨續舉行,晚上假威尼斯人劇場舉行「焦點澳門電影首映禮」,播放首部澳門主題電影《澳門街》……』、『文化局長文綺華,文化產業委員會副主席梁慶庭等,在「第五十六屆亞太影展」籌委會執行主席曾志偉及籌委會召集人陳澤武等陪同下,主禮亮燈儀式,宣佈《澳門街》影片正式首播。』

  就算未是對澳門電影發展有密切關注的市民,相信仍會記得在過去的數年裡,透過大大小小的宣傳刊物和報導,耳聞目睹如《大辮子的誘惑》、《堂口故事》、《奧戈》、《堂口故事2-愛情在城》等電影名字,而《鎗前窗後》、《夜了又破曉》等自資式獨立電影,也是為圈內人所熟悉。雖然上述的電影名字裡並沒有一個開宗名義的掛上「澳門」牌頭,然而電影裡的劇情,無一不是以澳門為主題而延伸引人入勝的故事。所以,無論是「播放」或是「首部」澳門主題電影,《澳門街》都與它們完全扯不上關係。

  本地媒體及宣傳渠道眾多,但紙本報章始終有它未能被動搖的公信力,特別是被印刷出來的報導,多會被機構、社團剪存,乃至日後作為參照,所以報館記者、編輯向來是被傳媒界尊重的一群,因為他們正是把關於最後、為市民提供最持平和公正的消息;而本澳報章有著它相對多的讀者群,它能夠深入大部份的澳門家庭,也是茶餘飯後一家討論話題的來源。

  一週已過,至今仍未見到友報有對該則報導作出任何澄清或更正,實在值得相榷。是否本地政府那種「日漸遺忘」的作風也已逐漸被應用在傳媒之中? 也許澳門藝術至今還是在社會價值中被看扁了的一群,所以報導有錯仍可不聞不問? 但是旅遊局局長被換成是文化局局長,這等貽笑大方的低級錯誤,官方難道可以視而不見?

  萬事皆有因,誤報誤導時皆有之,由該則報導卻讓筆者擔心編採素質之餘,更對撰寫主辦單位新聞稿的仁兄,其對澳門的了解情況有所懷疑。作為舉辦影展的籌辦單位,將《澳門街》推至為「首部播放」,這可能是基於商業考慮的元素,雖不至情有可原,但也深表同情。然而將澳門官方機構的主要官員也男女互換、性別不分,這實在對影展的公信力大打折扣,還好吳衛鳴局長未有同場參與,否則「旅遊局局長吳衛鳴在活動期間推介拉丁大巡遊旅遊活動項目」的笑話,可能陸續有來。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12月19日 星期四

澳門電影?

  一連三天的「第五十六屆亞太影展」悄悄地在澳門某娛樂場會展中心展開了,本應是亞洲地區的電影盛事,卻於影展揭幕前的兩天才收到活動詳情,且對於公眾宣傳亦是零散,只有「圈內人」才知有此活動於澳門舉行,「小圈子」的形象實有被擴大化的嫌疑。

  身為澳門人,對一齣被冠以「焦點澳門電影」的影片《澳門街》不由得特別注目,影片由七段短片湊合而成,由七位來自澳港的年青導演於澳門取景(其實只有一位是澳門土生土長的年青人)拍攝,並邀來曾志偉監製,全片的質素是有一定保證,只是「澳門電影」的名號卻是讓筆者有所懷疑。

  除了澳門導演鍾楚喬的《樂兒》有著一貫澳門的小城、人情味風格外,其餘六位香港導演都在澳門取景某些小街小巷,而短片內容都多走驚悚、懸疑並加入笑料等商業元素,從市場考慮的商業角度出發,相比起《樂兒》是顯得成熟的,始終能夠吸引觀眾才是王道,過於自我感覺良好的溫情橋段,雖是踏實,要打商業市場卻是知易行難之舉。

  離開影院時與某香港導演談起「澳門電影」的定義,誠然我倆也無法從《澳門街》中得出一個結論,卻認同單靠於澳門取景、故事發生於澳門並不能以此界定該電影為「澳門電影」,就在商業電影的法則裡,一般都是以影片的主要投資者的身份界定電影的出處地,那怕有澳門的投資者邀來整隊境外製作團隊,但其成品亦應以「澳門電影」而論吧? 這也是澳門藝術業界長期以來討論不斷的問題: 一位北京著名的文學作家書寫澳門的作品,這算是「澳門文學」嗎? 著名美國歌手演唱一首內容關於澳門的流行音樂作品,這便是「澳門流行音樂」嗎?

  更讓筆者感到疑惑的是,《澳門街》的拍攝成組中,非澳門人佔九成,監製(曾志偉)、出品人(戚美珍)等也是香港人,筆者無意挑起港澳兩地仇敵情緒,但就在是次亞太影展中,上演一部由香港人完全掌控的「澳門電影」並冠以「焦點」,看著大部份短片裡的澳門,除了熟悉的景物以外,其核心意識都是非澳門人所能感受和認同的,筆者倒不能認同如斯這般的製作,可稱之為「澳門電影」吧?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12月12日 星期四

關係

  十二月份的本地劇場是熱鬧的,曉角話劇研進社有鄭繼生導演的《哈姆雷特奏鳴曲》、文化中心亦有黃樹輝導演的音樂劇《The Fantasticks》,兩大資深導演的年度作品早已讓觀眾熱熾期待。可是,另一邊廂的本地年青新勢力亦是不容忽視,同在本月的十四日及十五日,澳門「演戲空間」與「香港小劇場工作室」便聯合策劃兩地聯演的藝術交流活動,率先在澳門戲劇農莊黑盒劇場上演的是本地原創劇目《尋找愛的出口》。

  《尋找愛的出口》曾獲第八屆澳門文學獎戲劇組季軍,為本澳年青編劇葉玉君創作,故事講述兩位生於湖南的女孩,成長後分處異地,後來留在湖南的女孩,竟然不惜犧性一切,甚至出賣肉體也要到澳門尋找當年的同性好友,為的是那個在小時候所想知道的一個答案……。

  同性之愛在現今劇場中已非罕見的主題,可這卻絕非《尋找愛的出口》的單一訊息,更不是嘩眾取寵的技倆,劇中細膩的情感刻劃,正探討著那個永遠為人追尋和想要獲知的答案──「關係」。此外,「愛」是否單純只存在於男與女之間? 同性之愛是否不具讓人珍惜與保存的價值? 而在愛的背後,人類之間建立的微妙關係,又是否足以推使自己可以不顧一切,也要尋找心中那份愛、那份肯定和存在?

  對於此一深遽的文本,年青導演張奕錡大膽起用一批就讀於本澳中學及大學的青年學生,絕對是一次勇敢的嘗試。要令莘莘學子明白一段由兒時建立、且發展於成長期間的感情,已是殊不容易,而且要能在舞台上展現一段段扣人心弦的劇段,導演的舞台調度和引領演員發揮其個人特色,將可預視成為此劇的成敗關鍵。

  本地劇場作品近年漸見精緻,觀眾也對觀演作品的水平要求逐漸提高,此一效應下推使本地經驗的劇場工作者,無論導演、編劇、演員,以至幕後製作班底的合作關係更趨緊扣,也催生了一種「熟口熟面」的感覺。不諱言觀眾都能在劇場中享受到合乎要求的演出,可是卻令劇場的生力軍被孤立了。而要讓新生代得以嶄露頭角,除了要遇上優秀的劇本與製作團隊外,觀眾的支持亦是絕不可少的力量,對於《尋找愛的出口》的團隊而言,他們已經成功找到衝出澳門的門徑了,可是能否在已被馴養的本地觀眾群中,找到被賞析和汲取經驗的機遇,當中別無他法,唯有是依靠觀眾進場觀看的一份支持,而這種觀眾與劇團的關係,亦在推動本地戲劇發展得以年輕化和普及化的重要關鍵。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12月5日 星期四

可惜的主角

  《金光大道On Fire S.H.E.》起用了三位嶄新面孔的女角,而且似為她們度身訂造了三個從其自身特色出發的角色──相貌娟好但聲音不濟的李春春(劉詠賢飾)、擁有音樂天份卻面相平庸的謝小兵(高凱琳飾),「應是」舞蹈技巧出眾的王猛(張如意飾),一位有外形、一位能歌、一位擅舞,三人各自的缺失與互補,本應讓人期望能擦出不少火花,卻是事與願違。且勿論沙勿略神父的故事是否對全劇構成「搶戲」之嫌,但三人女子組合的故事部份,確然因為角色本身的亮點未有被放大、以及演員的演技未達水平而給比了下去。

  台詞唸讀未能夠傳遞到觀眾的耳裡,三人尤如兒時的「家家酒」玩意般自說自話,要不是故事發展的脈絡分明,觀眾能猜測到情節,根本很難從她們的台詞中理解角色的發展。諷刺的是,反倒令一眾經驗演員如吳嘉偉、鄭儉倫等的戲份更能惹起觀眾注意,而三位女角個別無須依賴台詞的演出,更能帶動觀眾的情緒,其中尤見李春春被安排到酒店給富商調玩,運用燈光、台位調度及配角的肢體表演,演員安靜地半躺於活動的小檯上,在「富商」互相推接小檯的過程中,強忍淚水致電家人報平安,甚是教人我見猶憐。

  曾於音樂學校主修古典吉他的高凱琳,為演繹謝小兵一角增強說服力不少,全劇都高呼對音樂抱有理想的她,一首完整的獨唱也沒有被安排是教人奇怪的,而在故事的發展裡,也未見想要一展抱負的她有遇過何等的困阻,反倒是順應著商業社會的要求、屈服於水銀燈下演出的她,要不是因為與助手的戀情和身份曝光,似乎也只會繼續成為商業包裝下的舞台歌手,本是擁有廣闊空間去表現的角色,在舞台上卻是變得毫不起眼。

  三人中最是印象模糊首推王猛,記憶中「王猛」的名字不曾出現過五次,只是記得她曾經是按摩中心的技師(因為角色不斷重提「腳底按摩」),而她被要塑造的「擅舞」形象,竟然無法在演出之後留下印象,這可能要歸究於根本沒有讓她展現舞姿的場口,原應是三位一體的女子組合,要不是服裝造形的刻意安排,在戲中的她便有淪為配角危機。唯一較讓人印象深刻的,只有與吳嘉偉的一段感情戲,但該戲段太短,也無法讓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從刊場資料中知悉她曾演出《不忠》、《找個人和我上火星》、2009台北華文戲劇節《滅諦》等重要演出,卻見在《金》劇中無法找到機會讓她發揮應有的演戲水平,甚是可惜。

  要使主要角色在超過二十位演員中突圍而出,既是編劇和導演的一大課題,如何拿捏角色從而發揮個人特色,更是擔綱演員應要投入時間深思的責任,筆者不敢妄下斷言指三人未曾為角色下苦功,但要是在一個演出之後卻無法讓觀眾留下印象,這誠然便成為一個要反省的功課,也希望她們能好好銘記這次寶貴的經驗,在有可能的下次,用心和努力經營角色,讓觀眾眼前一亮。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11月28日 星期四

一半

  觀畢了超過二個半小時的《金光大道On Fire S.H.E.(以下簡稱《金》)後,那種「一半」的感覺,總是教筆者的心裡感到不踏實。

  一班北上尋歡的男人,戲言間舉行了「沙灘金光大道」選材比賽,經歷坎呵的李春春(劉詠賢飾)、對音樂懷有夢想的謝小兵(高凱琳飾)、經歷現實世情的王猛(張如意)在胡裡胡塗中勝出,來到了澳門這個五光十色之地,在包裝至上的虛幻社會裡,三名鄉下少女的組成了能歌擅舞的「On Fire S.H.E.」,成為萬眾矚目的流行明星。然而底蘊最終被揭開,三人的利用價值盡失,淪落為插科打諢的小腳色,甚至要以出賣肉體來履行合約。熣燦過後,三人回歸平淡,返回當初的上川島,各人明星夢碎,卻是懂得尋找新生活的開始。

  這是《金》的一半。

  鮮為人知的聖方濟各.沙勿略(戴顯揚飾)神父流落上川島的事跡,對於澳門觀眾是陌生的──這位十六世紀一心想要到東方傳教的神父,在上川島等候前往廣州商般期間,不幸染上發熱惡疾,最終客死異響,景況悲涼。

  這是《金》另一半,似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故事,卻對比了過去與今天人心所需,組成了一個應該是完整的舞台劇。

  對現世的嬉笑怒罵,是大鳥(許國權的劇場別號)編作的拿手好戲,揶揄名人之後的唯我獨尊、官商勾結、商人的陰險勢利,對現今澳門光怪離的社會現像,欲蓋彌彰地揭示於觀眾跟前,只是對於曾有觀看過《七十三家房客》、《世界未日》系列的觀眾來說,未知有否如筆者般開始感到麻木?

  劇中陳家豪(袁一豪飾)展示澳門人特點的「凡事只做一半」,卻教筆者深有體會。眼觀刻下澳門社會的眾多不公現象,每次鬧哄哄的爭取、抗議,在喧嘩過後,便回歸靜悄,最後逐漸被淡忘。這種「一半」的態度,充分表現了澳門人的奴性,縱是千般不忿,稍有甜頭後便會對所爭之事得以放棄,這成為政客所洞悉的弱點,讓澳門逐漸變成畸型不安的城市。相比沙勿略神父對神的「堅持」和忠信,他堅持對村民的教化、對瘋癲女子的不難不棄,準是看得我這個澳門人心裡慚愧不已。

  編劇前輩曾有告誡,創作之時要慬慎挑選探討的議題,稍有拿捏失準,便會落得大敗收場。筆者卻在《金》中看到了大鳥的勇氣,他對「相信神」提出了宗教上的疑惑,沙勿略神父在離逝之前,終於無法抵受病魔帶來的痛若,他開始質疑神,繼而無法掩飾他對家人的思念、對出生之地的情感,他迷失了,只因為他也從來未有一次與神達成真正的接觸,一直都只是自己對神的一份堅持和督信,從而嚴守他要完成播道的使命,沙勿略神父感到失望了,他嚎叫、他質疑,至死。

  《金》裡沒有為任何議題作出定論,卻無法改變它在喜鬧的包裝下成為一部殘忍的悲劇,就如被包裝得金光閃閃On Fire S.H.E.般。劇中主角包括三位少女與神父,他們的內心是有缺失的,他們也都對人生充滿所想追求的理想,可惜最終都只達成了一半,從未有真正被完夢。

  究竟「堅持」是否真的足夠成為人類追尋理想的動力? 有了生理的動力,心靈裡的堅持又該靠甚麼來維持? 人生之中,每每所獲之成功,可能只是表現上的全部,卻未達心靈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或更少。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11月21日 星期四

鄭京和大師傷後復出 放開心情演出更佳

    來自音樂世家的韓國小揚琴家鄭京和,一度被視為音樂天才,六歲開始學習小提琴,十二歲進入紐約茱莉亞音樂學院學習,並與姐姐鄭明和及弟弟鄭明勛合組鄭氏三重奏,作世界巡迴演出,大受好評。

    然而○五年手部受傷後,要經歷六年多,鄭京和始在二○一一年復出,近年她展開了世界巡迴表演,這次澳門音樂節亦湊合而來,成為重點演出之一,但巨星闊別舞台多年,咋聽之下難免略嫌有點砂石,雖然感覺上,她的技巧比過去亦來澳演出的張永宙要好,鄭京和可以舉重若輕,嫻熟地演出。

    是次安排從A大調到A大調,的確相當有心思,貝多芬的A大調第二小提琴奏鳴曲,到格里格的C小調第三小提琴奏鳴曲,下半場以弗朗克的A大調小提琴奏鳴曲作結,三個時代的曲目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在鄭京和及鋼琴伴奏的凱文‧肯納合力下,其實己然做得很不錯,又或者除出現場樂器有點毛病,相信在技巧上都沒有太大問題。但久未在台上演出,一時間的緊張情緒難免表露無遺,特別上半場這種氣氛濔漫著舞台上,不難想像到少年成名的小提琴家,經歷多年的表演生涯,遇上意外暫別舞台,本來可以意料的生疏感,體現最突出的不在技巧上,而是在她的心態上。下半場開始進入佳境,繼而受到觀眾掌聲鼓勵,多番進出後台,接受掌聲歡呼以及「安歌」即興演出,反而成為全晚高潮,這時的鄭京和才能氣定神閒地展現自己技藝高超的一面,輕鬆地奏樂隨心所欲更是感染力強,這樣演出才更有大師風範。

    在澳門她只演一場,以樓下堂座所見,入場率約為九成,實在不俗了。聞說她在台灣的巡演票房情況欠佳,可能與她離開台灣音樂界十二年有關,在受傷的日子連專輯都沒有,但市面上的新星、巨星卻如恆河沙數,期望她可以放下心中的重擔,未來繼續放開心情來演出,奏出更動人心弦的樂章。


  文: 聶風 | MCSPA會員

2013年11月14日 星期四

分享的喜悅

今個音樂節筆者選了兩場音樂進場, 一場 1030在文化中心小劇院「東歐遊俠」,由來自俄羅斯的「特林姆四重奏」(Quarteto Terem)演出。另一場1031日在崗頂劇院「晴牽爵士樂」,由來自挪威一位爵士女歌手西莉雅.娜嘉(Silje Nergaard)連同兩位結他手共同演繹她的新專輯<Unclouded>。選擇此兩場音樂的原因是希望聽一些非主流音樂。
「特林姆四重奏」的樂器包括有巴楊手風琴、圓形的中高音多姆拉琴及三角形的巴拉萊卡琴。四種樂器在四位演奏者手上尤如身體一部份,演奏得輕鬆自在。重重的手風琴掛在Bayan身上,輕鬆得像是他的衣服。他奏出的音樂,像是身體散發出來,他那自我陶醉的眼神與神情,與台上三位同伴互相交流,廿八年的合作,他們是在台上享受音樂為他們帶來的喜悅,台下的觀眾同樣受他們的感染,每首音樂演奏後那熱烈的掌聲,是一種交流、是一種認同、是一種互相分享的喜悅。
        這場音樂會共演奏了多首經「特林姆四重奏」重新改編著名音樂大師作品之重新演繹版,包括有改編舒伯特的<美麗的磨坊女>、巴哈的<C小調小賦格曲 BWV961>、巴哈的<D小調小賦格曲 BWV851>、柴可夫斯基的<四季>等。還有一些是電影音樂的改編,如有查理卓別林默劇電影的音樂改編、法國電影<天使愛美麗>的主題曲改編、蘇聯電影<大兵彭彬巴拉>的音樂改編、還有電影<職業特工隊>的音樂改編等。每首樂曲演奏都是大約五至十分鐘,一個半小時的演出,有多樣的音樂類型,輕鬆的、熱情的、浪漫的、抒情的、緊張的。「特林姆四重奏」試圖用俄羅斯樂器演奏不同類型的音樂,四位音樂人對音樂的追求,為樂器與音樂賦予新的生命,這種精神確是值得讚揚和學習。
        另一場「晴牽爵士樂」,可說是筆者繼「特林姆四重奏」的餘音延續。挪威女歌手選用爵士音樂作為她音樂生涯,應該受她的父母影響,她的父親是結他手,母親也是爵士歌手。今年已47歲的Silje Nergaard,完全看不出來。16歲開始唱歌的她,31年的音樂生涯仍令她對音樂保持年輕,仍是感受到歌者最求音樂的本來面目,音樂不應有太多商業裝飾,一把輕柔簡潔的音聲,配上結他的和絃音聲,尤如在寧靜的夜空中聽著細浪流動,讓心靈充滿清明寧靜,這又是JAZZ另一境界。在音樂會上,其中一位風趣鬼馬的結他手,總是想讓這場色調清淡的音樂會多點顏色,故在演奏時間中會SOLO一下,間中會用人聲伴奏一下。Silje Nergaard明白她的用心。結他手SOLO的環節,為整場音樂會在清淡的藍色添加了一點紅。台下觀眾被結他手的SOLO牽動情緒,不停地拍手,而結他手也被熱烈的掌聲觸動到他的手指神經不願停下來。這個互動大約持續了10分鐘,掌聲和快速的彈奏聲都不願停下來,最後還是由結他手停下來,風趣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 這是Silje的演唱會。 」。再一次讓筆者感受到分享的喜悅。
  文: 綠衣 | MCSPA會員

2013年11月7日 星期四

歌詞具反思意味 張懸率性可愛吸引

今屆的澳門音樂節於乖乖正襟危坐演奏廳以外,還有風格多樣的戶外演出。1018日在大炮台的《夜夏艷火》──張懸與Algae(台灣)的演出,更是大受歡迎。
看不出原來台灣創作女歌手已經三十開外,蓄短髮加上染成淺灰白加彩,第一時間讓我想起較早前來澳門演出過的王若琳,同樣來自一個有所背負的家庭,但同樣存擁有一顆強烈反叛的心,想靠自己闖出天下。
    首先這是我次在現場聽張懸,事實上她說話的聲音不比唱歌優美,但兩者同樣具有相當的感染力,加上她的說話與歌詞真正貼近現時社會的形態,正如她在台上說:「我爸(焦仁和,是海基會前任副董事長兼秘書長及中華民國前任行政院僑務委員會委員長,來頭太猛了。說,只要仍有人喜歡聽我的歌,就意味著這世界有病。這句諷刺話,其實非常一針見血。我的歌就是為一個病態世界而寫。」例如她的作品《危險的,是》,談的便是這個病態的社會:「不喜歡的人賺到的錢,遊戲無法讓人破解或厭倦,他哀傷鮮豔的遺言,不斷改變世界的黃紅綠黑。」

    張懸除了在歌詞中透露陣陣的社會意識,甚至在她的說中亦少不了提及社會,甚至政治。她談到在演出當天有記者問她,音樂一定要跟社會有關係嗎?她當時回答說:「我的想法是,有什麼事情是跟社會沒關的呢?」一針見血而且打中了時下年青人的心,本來對台灣的音樂人有一種很清新校園風格感覺,但張懸從演繹到歌曲本身予人的感覺,就像是報章的社評,而且字字珠璣,坦率不掩飾,在欣賞一場音樂會之餘,可以讓人有足夠的反思餘地,這晚真的很超值。(當然啦!這場音樂節演出是免費的!)還有她敢在台上抽煙,這種率性,又是幾多歌手可以做得出?

同場較早前還有澳門樂隊L.A.V.Y率場,雖然他們擁有搖滾組合的背景,有趣的是他們的歌似乎在抒情的慢歌作品也是夠味道,反之在這個大砲台的場景如真的要搖滾起來,似乎熱度還不足。


: 徐薏 | MCSPA會員

2013年10月31日 星期四

另類人生邏輯

  由傑瑞.扎克斯導演的音樂舞劇《愛登士家庭》是取材於美國漫畫家(Charles Addams)的故事。開場曲是愛登士家庭在墓地裡歌頌死亡,包括了整個家庭的成員:高魔子、魔帝女、星期三、帕斯利、肥達、奶奶及管家路奇。他們迎接從墳墓出來的,穿上不同年代單一色調服飾的祖先;愛登士家庭強調他們喜愛與死亡為伴,且非常享受在墓地與鬼魂載歌載舞的派對,畫面設計有一些恐怖,但亦很有新鮮感。

  故事是以姐姐星期三及魯卡斯的戀愛為主軸而展開。魯卡斯與父親貝尼克一家要來探望愛登士家庭,愛登士家庭獲知消息後很受鼓舞,星期三要求所有人要在貝尼克一家面前表現正常,然而他們卻感到困難,因為愛登士家庭成員亦自知的自己行為異常。更甚者,星期三要求爸爸不要告訴媽媽她想結婚的消息,高魔子對女兒疼愛有加,雖然百般不願對魔帝女說謊亦答允。他倆夫婦一向感情如蜜,魔帝女更強調夫妻之間沒有秘密,他倆的誤會卻由此起。

  貝尼克一家往探訪愛登士家庭,路途上,樹影濃密,渺無人煙,野霧瀰漫,陰森恐怖,突然一幢哥德式古舊建築在眼前,這一節營造出的恐怖氣氛令人不寒而慄。

  晚餐前帕斯利得悉星期三想結婚的消息,非常擔心失去姐姐的再陪伴。在房中他唱出了心聲。帕斯利特意綑綁在一個圓形輪狀的機關上,手腳被綁成大字形,當機關開動將他撕裂時,他卻發出一連串歡呼聲,原來殘酷被虐待才是他的最愛遊戲,每當機關將他撕裂時,觀眾感覺一陣陣心寒。

  在晚宴中,兩家人坐在舞台中間一張長枱上,面向觀眾,大廳後的回旋樓梯上站著祖先們,場面很熱鬧。在玩大揭秘遊戲時,帕斯利暗中在酒中下藥,想令姐姐吐露心聲來阻止她結婚。卻誤給魯卡斯的母親愛麗斯飲了,酒醉的她按捺不住透露自己婚姻枯燥平淡且不快樂。愛麗斯唱著跳著遊走全個舞台,從地上跳到桌上,跳到桌下,滾倒在地上,一眾演員的走位調度配合恰當,這一折戲演繹得相當精彩。

  星期三及魯卡斯,高魔子與魔帝女,貝尼克夫婦之間都產生了誤會,最終當然峰迴路轉,誤會冰釋,皆大歡喜。由此反映出人生中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都是由少少誤會而引起,彼此缺乏溝通與關懷,欠缺機會釋誤而產生很多遺憾。

  愛登士家庭人物刻劃細緻,劇中各演員演繹得恰到好處。高魔子扮相風度翩翩,有一点神經質,他聲音雄渾音色圓潤。魔帝女表現出神秘及性感,舞蹈亦很出色。反觀星期三扮相不討好,唱歌音色亦偏高,演繹缺乏感情及生硬。光頭肥胖的肥達,單是外型己很諧趣,他熱情及直爽的性格惹人好感,憨厚管家路奇行動慢條斯理,要他加快速度,他只會加快手部動作而非腳步,劇中他只是用哎哎呀呀來表達他的情緒,令觀眾會心微笑。

  其他精彩及風趣的環節還有:肥斯特叔叔愛上了月亮,要飛上天際與月亮相會,在天際月亮上出現了他的笑容及烏黑的大眼;帕斯利馴養巨大寵物鱷魚,巨大的鱷魚在他的房中四周圍遊走。最後一折導演將場面熱鬧推至高潮,安排管家路奇載歌載舞,觀眾為之驚嘆及非常開心,博得熱烈的掌聲。

  愛登士家庭全劇故事簡單卻充實,光怪陸離但却又温馨甜蜜,整體情節緊湊;導演在舞台佈景燈光控制方面非常有水準,各場的佈景設計很細緻及有層次,場景轉換由紅色銀幕主導,開啟銀幕由左至右,或右至左去不斷推進劇情,更加上一隻突然出現的怪手,令觀眾會心微笑,效果運用得非常流暢。

  愛登士家庭古靈精怪, 令類的人生邏輯。《愛登士家庭》是「怪異 !」,「恐怖 !」還是「迷人 !」「引人入勝 !」呢?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愛登士家庭的生活模式與思考邏輯雖然是另類,但世上有正確的人生準則與邏輯嗎? 其實人生最重要是活得開心,活得精彩,懂得原諒及關愛別人,什麼邏輯可以。全劇能在恐怖中看到甜美純真,浪漫及華麗,觀眾可欣賞旋律優美的歌曲,賞心悅目的舞蹈,《愛》是一齣非常優秀的音樂劇,在歡愉的氣氛下落幕。


  文: 樂紛紛 | MCSPA會員

2013年10月24日 星期四

未開始的旅程

  認識「莊莊」(莫群莊的暱稱)、知道她喜歡戲劇、之前也有看過她的不少演出,雖然未算是吃重角色,但每每感到在舞台上的她對戲劇充滿熱誠。令次換上了另一個有氣勢的名號──「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學生,也許有觀眾(或朋友)會對莊莊的期望度有所提升,然而筆者明白「學」與「習」是不可分離之事,如何複習、練習所學的,再與自身的獨特元素融匯,這斷不可能是一、兩之間所能達成之事,因此對於《22》,筆者更感興趣於莊莊想要傳遞的訊息是甚麼? 她能否以其一人之力完成編、導、演等三大部份?

  狠話說在頭,若《22》是一次的自瀆行為,相信沒有多少觀眾會在今次的演出中獲得快感吧? 故事主要展現一個想要堅守自我、但在現實社會裡卻無法維持自我的女子,她內心的爭扎歷程。女子反覆的問「點解唔得」,從嬉笑至憤怒,從不明所以至無可奈何,完全體現了當下年青人對現實社會的困惑與不滿。

  莊莊在戲裡作出了控訴,她高聲的吶喊、肆意地痛哭,觀眾不難感受到她曾困擾的過去;以自身最熟悉的題材作為演出的創作藍本,特別是獨腳戲而言是司空見慣的,卻稍嫌莊莊在痛苦爭扎、反覆質問(社會)為何不能讓她做回自己此等眾所皆知的事實時,對於觀眾而言有可意義? 創作者編寫的這個故事的主要目的何在? 她想要在事實的再呈現裡表達甚麼? 另,若是次觀演的意義在於評論莊莊的演技,您總會讚賞她比以往更專業、更投入角色演出了,可是筆者卻不滿足於只為欣賞演員而進入劇場的單一動機,一小時的演出裡,筆者不停在嘗試捉緊那一點點飄浮於空氣中的訊號: 不要做盲從附和的人? 活出真我? 隨遇而安? 假若如場刊所言「《22》,將會是一個自我探索的旅程。」莊莊的這個旅程可能仍未開始啊!


  文: 清美 | MCSPA會員

2013年10月17日 星期四

學與習

編劇老師經常勸勉我等學生,「學而不習,不如不學」,可知溫習及實踐的經驗是何等重要,看罷夢劇社的另一個獨腳戲演出《22》,更讓筆者對此八字真言感受尤深。

身兼編、導、演的莫群莊,在暑假從台灣回澳上演的個人創作《22》,充斥了她自身對身邊事物的疑問,雖不是驚天動地的觀點,卻是不少時下青少年與社會抗衡的「理據」──為何不可做回自己?

「太陽底下無新事」,創作源起早已難覓新鮮,因此呈現手法往往決定了一部作品的勝敗。莫是掏出了個人心深處的感受,可是表演手法略見單調,反覆台詞用以推高情緒、失聲哭嚎表達情感悲痛,這些最容易引起觀眾共鳴的方法,放諸於整部節奏起伏不大的作品裡,突如期來的衝擊反倒讓觀眾嚇了一跳,也許表演技法有之,舖排處理仍待進步。

正因為22》的呈現過於以表演者的自身經驗出發,未有以完整述事方式的場口,使演出未能得以理順,雖然莫有努力地以一人分飾三角色,可是三「人」的演繹方法大同小異,也未見莫有對之加以識別,觀眾須要吃力地跟隨著台詞的發展,才能夠勉強分清人物角色,故此發展至劇未,對莫因心靈自困而落下的淚水,已經難以引起共鳴。

相比《Nice to meet you》、《不夢》與《下一個十年》,不諱言《22》是給比了下去,四劇的誠意度絕對不相伯仲,差別僅在於同受正規戲劇訓練之後,他們在融匯個人表演經驗再藉著實踐呈現創作訊息的效果。經過是次的系列演出之後,相信四位演出者/創作者已能夠深深體會,從事藝術表演是一道漫長的道路,要成為箇中的尖子,尚需要配合天時、地利與人和,然而要在界別中穩站一席,「學」與「習」不懈與堅持更為重要。要是只學而不習,便如武俠小說中只學招式而不練心法的習武者,最終只會徒俱形式,無法打出拳術的精髓。


: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9月26日 星期四

也談編劇

  劇本是為「一劇之本」,好的劇本往往為優秀演出打下成功的基石,故此在本地越演越烈的戲劇活動中、乃至逐漸起步的本地電影製作,可見鬧出「編劇荒」的問題也越來越嚴重。讀者不妨回想過去一、兩年間的曾有深刻印象的劇場演出,絕大部份均是改編自經典作品,從歐美以至港台,雖然有「編劇」在原有的基礎上加添了本地元素,但其核心成份仍是原作者於當時的創作意圖,謂於作品中都呈現永恆之大道理,故可放於四海之內皆準。

  因為生活圈子的關係,筆者與本地編劇及導演有所接觸,發現「編劇荒」的問題尤如「先有雞還是先有雞蛋」的吊詭。有導演指新晉編劇的原創作品深意不夠,不少更是單向地抒發個人情緒的無病呻吟,故都不願採用;編劇們卻說成功的作品都須經過千錘百煉,未能有第一次的上演機會,更惶論從演出中去蕪存菁,指出單靠腦袋作業根本無法一步登天的創作出好的作品;劇團要為每年的演出交出好成績單以繼續獲得資助,貿然拿出新劇本並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風險極高,說不好更會落得慘淡收場。也有少部份編劇一直躲在房間裡自說自語,就算獲得納用機會,也推說個人作品未達水平或其他理由云云,令不少具創意的劇作意念都被塵封於案頭上,這是後話。

  原以為本地小劇場的興旺,可以藉以令更多劇團起用本地原創劇本,豈料結果卻不然,經典劇本的改編成上演依然,個別團體的新晉導演計劃也只是自編自導的作品居多,不少一言堂的演出未能拼發劇場火花,也缺少了談論性,由此也可知道「演出作品的完成度」仍是在本地劇團心目中一度未能下降的標準線。

  友報評論者曾指本地氛圍讓創作者的發揮空間被收窄,筆者是認同的。諸如談及政治、民生、大是大非的社會議題,往往都無法在劇場中看到,此消彼長的情勢下,使新的文本創作仍多流於自我滿足的程度。然而筆者卻認為導演也是責無旁貸,劇本能被認同及至搬上舞台,此間實非一人之力可以決定,故導演必對劇本有一定的共鳴、理解及接受,並確認作品的呈現可以傳遞某些有價值的訊息。所以要是單指本地的編劇不滯,筆者仍是有所保留的,而更大的問題可能是存在於藝團的運作仍未達到有系統、有架構的基本專業水平,澳門緊密的人情脈絡,也使藝團內各部份的藝術工作者對批評的力度有所保留,故做成作品在呈現之際,常常予人零碎散亂的感覺,似是編劇有他的說法、導演卻側重於個人理解的表現方式。至此,當演出作品再次回歸於「一劇之本」時,編劇也許要有更多的心理準備,以解答和接受眾多可能並不屬於其個人創作的問題及批評。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9月19日 星期四

喜出望外的《芝麻Go Go》原聲大碟

  有流行音樂圈的朋友送我一片在月前演畢的本地原創「音樂劇」《芝麻Go Go》原聲大碟,一直對本地原創音樂持保留態度的我,聽畢一遍之後卻是情不自禁地按著唱機點播又點播,自覺用「眼前一亮」來形容,倒認為並不為過。

  為龍世傑度身訂造的「白過」,搖滾風格是其一貫擅長的,掌控起來駕輕就熟,樂手之間的合拍和諧形成高度的辨識感,要是龍世傑能更融入音樂之中,放膽且毫無保留地拼發他潛藏於身體內應有的力量,歌曲的震感力將會更能觸動人心。

  轉型為唱作歌手的程文政,出道時的稚氣仍在,卻已收斂不少,似乎他已經認識到過往因過度模仿而產生的障礙,但其歌唱技巧相較於蘇耀光、龍世傑等仍存在一定差距,音準、拍子等老問題猶在,較嚴重的是對自身聲線的認識和控制,在合唱歌如「Dreamers Go Go」、「天高地厚」等,低音不穩的情況嚴重,以致他在合唱部份往往出現了突兀的聲音分離,破壞了歌曲的整體感覺。

陳慧敏作曲填詞的「愛無懼」是她的拿手好戲,旋律雖然未算突特,但感情真摰且投入度高,反倒讓簡約的歌曲演繹得韻味十足。

合唱歌曲尤喜歡龍世傑與蘇耀光的「望」,兩位大男孩在演繹此中快板歌曲未見拖泥帶水,二人更產生了甚妙的化學作用,合拍感強,亦是此曲最值得欣賞的地方,二人好比是相知相交多年的老朋友,正在一起回首從前,也共同展望未來,使人不禁想起本地首隊為人注目的二人組合C-Plus!

  全碟大部份歌曲均由君堡及蘇耀光主理作曲及監製部份,二人分別曾經在澳洲及內地修讀音樂專業課程,因此將這重擔交托二人也是正確的選擇。擁有多年的幕前歌唱經歷,蘇耀光對流行曲式的音樂製作已見成熟,如「成年戀」、「白過」的旋律創作及編曲,都是容易為聽眾受落;自身已有一定古典音樂基礎的君堡則更見懂得為「音樂劇」在創作上作出相配處理,「生老傷病」、「天高地厚」有強烈的劇場和故事感,就算未曾入場觀賞該劇的聽眾,也可藉著音樂和歌詞想像劇場裡的故事發展,特別是「生老傷病」加入的小提琴配樂,突顯了曲中喻示人生的悲哀與無奈,規律的勾弦聲,尤如老人面坐於時鐘之前,時光流逝,往事點滴在心頭。

  雖然有人評論《芝麻Go Go》的「音樂劇」之名有名不符實之嫌,然而要做到如《愛登士家庭》般的百老匯音樂劇,對於只可以黙黙耕耘、一步一腳印的本地音樂工作者而言,距離音樂劇的標準仍有漫長道路。也許我們可以把眼光轉視一下,專注這張唱片的音樂製作,它實是一張能讓聽眾感受創作人用心的唱片,也可成為近年標誌本地流行音樂作品已經跳出業餘的作品;過往有說誠意不能無限包容本地作品的粗疏,也許當大家有機會細聽這張唱片時,你會發現他們的誠意未有減卻,整體的進步卻是令你喜出望外。


: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9月12日 星期四

《不夢》

  本地藝團「夢劇社」於九月初組辦「獨演小劇場」活動,首觀莫家豪自導自演的《不夢》,甚是有趣,看似平白卻甚是艱澀的哲學的問題,在莫的手裡被一層又一層的撕開,關於選擇、關於快樂、關於挑戰內心的恐懼,就算是指《不夢》是要探討戲劇真正意義也不為過,因此在某種意義上,這更像是莫在總結學習成果的一份作業。

  《不夢》對觀眾有一定的前設要求,那是對戲劇的稍微基本認識,除了要對”To be or not to be”有所耳聞外,最好更是對《哈姆雷特》的故事和當中的人物有一定瞭解,那麼在觀賞《不夢》之時,你會更容易進入哈姆雷特與符號、象徵等的意識流向。誠然,就算這不是一個完全意識流的故事,但跳躍性的劇情仍是需要觀眾適應的,幸好各戲段有一定的長度闡述,不少亦使用了反覆推進的表演技巧,讓觀眾能留下較深刻的印象,譬如講述多次體驗死亡後的平常心、生物進化論、尋找快樂的方法等等,而這都彷彿是莫從不同的視角,想要呼應劇初那一句為人熟悉的莎劇名言的企圖,難道這更是莫在台灣學習期間,曾接觸到戲劇的真意而對其迷思的一種解惑?

  莫的唸白帶有他的一定口音,雖不致字正腔圓,但流暢而自然流露的談吐,沒有過份造作的舞台腔調,聽起來倒是信心大於一切;而充滿爆炸力的肢體動作,令人想起莫執導的《醜男子》,勁度十足,《不夢》由莫的親身演繹,力量釋放的能量更大,及至劇末的刻意製造的疏離效果,已經無法分清楚是莫在演戲? 還是因為體力透支而真的需要走出角色稍事休息。

  很喜歡劇中有多段甚具玩味的台詞,如「生物透過暴食,吸取營養再進化,但卻從不會思考因何暴食」、「我也不知『何解』,又如何能回答你對『何解』的每個提問」等。真理總是越辯越明的,如果戲劇是能夠刺激人類不斷反思的藝術,莫已作為一個成功的例子活生生站在觀眾跟前。只是對比同場演出的劇目《Nice to Meet You》,《不夢》在傳遞主要訊息的清淅度相對較低,這與莫要探討的問題數量和思考深度,不無關係。雖然莫在最後透過面對觀眾刷牙,想藉此表達恐懼皆能由己克服的訊息(莫稱兒時很害怕在公眾場合刷牙),但卻流於過份顯白,反倒讓人以為創作者好像無法完成作品般,既是對觀眾早有要求,何不開放更具爭議性的題目,讓大家在《不夢》之後,好好沉澱一下?


: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9月5日 星期四

《愛登士家庭》

  因為自身英語水平有限,所以在觀賞百老匯音樂劇《愛登士家庭》(The Addams Famiy)時,耳力未及跟上演員的妙語聯珠,眼睛便不停來回於舞台與電子屏幕,夠是累人,尤幸除此個人條件之外,舞台上兩個多小時的精彩演出,仍是令人滿意,也足以用笑聲彌補眼睛的運動疲累。

  故事主要講述愛登士家庭裡的女兒星期三(Wednesday)與平凡男孩相戀,並邀請男孩父母一同到家中作客,星期三要求家人暫時收起古怪的行徑,然而奇特的個性仍是無法掩飾,引起爆笑連場;另一方面,星期三向父親傾訴想與男孩結婚的願望,父親大是吃驚並打算跟妻子商量,可是女兒卻要求父親保守秘密,從不向妻子撒謊的父親置身妻子與女兒之間,最後逼不得已向妻子撒謊,妻子揭破謊言後大怒,後被父親的愛所感動,給予原諒。

  編劇熟悉原作中愛登士家庭每位角色的性格,亦巧妙地將簡單的現代生活題材融入其中,藉著對尋常事的不同反應,成功把每個角色的古怪形象在短時間內呈現於觀眾眼前,而這也有利於擺脫超過八十年的固有印象,使對之陌生的新生代年青觀眾,也能夠將視此為全新的作品欣賞。

  舞台上的實景不多,多是透過平面佈板及利用視覺差異引起立體效果,卻佩服舞台設計者活用了紅布幕的左右開合,使得觀眾有如欣賞電視機播映的節目般(這也是原作被改編成電視劇集時,每劇段的過場畫面),而單邊的開放使得佈景後的置換也獲得了充足的時間,也反映出設計者判斷能成功引起觀眾注意和焦點的信心;此外,「黑光劇場」的技巧亦是運用適宜,雖然未有太高難度的演出,但在未能完全漆黑的文化中心綜合劇院裡,絲毫不見破綻,可見製作團隊事前有充足的綵排和演出經驗,懂得因地制宜地修補不同場地的硬件限制,這也是本地藝團值得學習的地方。

  全劇為每個角色都悉心安排了專屬的獨唱部份,難得的是整體水平都是平均地優秀,低音沉穩、激昂部份高亢暸亮、吐字清淅,而且他們是真正地將演唱融入於說故事之中,節奏的掌握、呼吸、情感均尤如尋常人家的談吐般,而非本地某些藝團,誤以為將流行音樂融入於戲劇之中便當作是「音樂劇」,對表演者的要求亦只是隨意地找來流行歌手代之,結果是弄出一台不三不四的既非音樂劇、也非音樂劇場的舞台表演,對於掌握門道的觀眾而言,幾近貽笑大方。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8月22日 星期四

潛藏空間

  屏息靜氣觀賞第二十四屆澳門藝術節當代舞蹈《潛藏空間》(英譯: Self Unfinished)之時,腦際間不時跑出來一個疑問: 這是一個應該把一切都反過來看的表演嗎?

  表演者夏維.利.羅伊(Xavier Le Roy)在南灣舊法院的一室裡,以近乎超出人體極限的肢體動作震攝全場,觀眾彷如觀看著實驗室裡的白老鼠,只是眼前並非一個拖著尾巴的動物,而是由人類轉化而成的「生物」,羅伊瓦解了現實社會裡對人類形態的認知,他的手成了在地上爬行的腳和觸鬚、腳成了接觸事物的手,眼前是一頭無須盛載腦袋也能有目的地移動的生物,不斷地在雪白的空間內遊走,觀眾從觀看人體的「舞蹈」表演,逐漸被帶進了另一個想像空間裡,眼前這一個「人」、這一個本來是與自己毫無分別的「人」,幻化成一頭無法想像的生物,不禁讓安坐在觀眾席上的我們驚震,我們也不正是如此嗎?

  隨著羅伊最終「回復」人類的形態,按動了音響裝置讓音樂播放,離開了表演場地,《潛藏空間》的演出也宣告結束,演出後工作人員陸續為觀眾派發場刊,有主辦單位的負責人向我笑說: 「羅伊的演出真的很有意思,就好像他要求主辦單位一定要在演出之後才派發場刊,彷似要把慣常的演出程序完全倒轉過來。」我突然明白,表演者想要觀眾首先清空固有概念、避免先入為主的用心。

  細閱場刊內的資料介紹,方知道羅伊是「非舞蹈」(Non-Danse)運動的先驅者,《潛藏空間》更是令他享譽舞蹈界的經典作品,打破肢體發展舞蹈的舊有概念,著重觀念性的身體展演。對於擁有分子生物學專業的羅伊來說,我們眼前所目睹那「生物」的活動,不正是他要透過身體的極限,想要向觀眾表達在擁有頭、手、身、腳而成的人體裡,其實仍潛藏有可以更開拓心靈的生物。要是從「生物」的形態反演化為人類,也許我們只是會看到一套關乎進化論的諧趣演出,卻是當一切都從外而內地發生徹底的變化時,其打進心坎的震撼力,至今仍是讓人纏繞於腦間,揮之不散,也對於現代人在「舞蹈」與「非舞蹈」之間,留下了星星之火的不滅反思。

  :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8月15日 星期四

因噎廢食

  本地劇場年度的怪現象又出現了! 碰巧本年有贊助機構推出「市民專場演出」,令到這個怪現象正變化成一種驅趕劇場觀眾的催化劑;所謂的「怪現象」,正是每年暑期戲劇演出數量突然排山倒海的撲來,激增至令本地的大小劇場檔期「滿瀉」,連帶是少不免發生的演期重疊,並演變成對親朋好友的深交程度的一次關係試煉。

  有劇場人說這是無可避免的景況,因為在寒、暑假期以外的時間,本地劇場製作主要依賴少數的全職及大部份的兼職劇場人撐起,隨便一數,他們都要應付澳門文化中心《開箱作業》、澳門藝術節、澳門藝穗節、以及各自所屬劇團在年度演出計劃需要「呈交」表演節目,因此每年暑期既是從世界各地學期休假返澳的劇場生力軍,想要「一過戲癮」的好時機,也是讓過去一年支撐劇場製作的製作人們得以休息、順便好好整頓下半年的工作及活動的空檔。

  上半年間能維持半至一個月的節目上演間距,對於普羅大眾而言是合適的,不諱言表演藝術觀賞是豐富個人人文素質的最佳途徑,在合適的時段裡逐漸接收演出傳遞的訊息,觀眾在不同個人背景下,得以深化和反思;然而延續過去兩年的暑期戲劇演出的頻密現象: 曉角新晉導演計劃和農莊黑盒劇場是既定常客,今年更有夢劇社、小城實驗劇團、曉角、小山藝術會、葛多藝術會等的演出,而且在贊助計劃之下,演出更是浪接浪,在一人分兼多角的澳門劇場裡(友報演藝版便曾有作者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不單辛苦了劇場人,需要馬不停蹄的劇接劇的製作,對於喜愛劇場觀演的朋友,也是大呼疲累,而觀眾以親朋戚友成份居多的本地觀眾群中,「順得哥情失嫂意」的情況比比皆是,最可憐的還有捧了朋友的場,卻可能錯失觀賞另一套更精彩、更專業的演出,每每在演後與觀賞其他節目的好友談論時,始發覺魚與熊掌還不是重點,會否因為演出過多而導致觀眾因噎廢食才是警號,在擴大觀眾群的工作還未見正式起步之前,更多因為自我感覺良好而無節制地推出節目,將會導致本地觀眾之間的關係將會越來越親密,人數也會「買少見少」。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8月10日 星期六

無能為力的一封信

  《寫給第237個人的一封隨意信》是李盈盈繼《一輩子的戀愛》後,再度身兼編劇、導演及佈景設計的作品,先不談兩者的故事呈現手法大同小異,但李在《寫》裡的野心不少(應可說是目標較高吧?),從採用錄影、影像設計、舞蹈、富層次及立體的舞台等,可知李要傳遞的意念很多,也很想將故事及訊息立體化,遺憾的是顧此失彼的情境不斷重現,看著情劇推演至高潮時卻是支離破碎,實在教觀眾慘不忍睹。

  充滿詩意的劇名,內裡是自閉者混亂於現實與虛構生活的痛苦經歷,Christine與男友、與友人、與同事、與親人的關係,來自於她的不懂自處,然而在一個「世界上最寧靜的村莊」裡,她遇上能守候她十年的異性,讓她最終達到釋放壓力的一刻,她承認了個人的「自私」,摧毀了自己一切。

  李試圖以跳躍手法連接觀眾對故事時空的交互,可惜李嘉儀的表現未見信心,劇初想要表達主角的任性,卻在斗顫的聲音裡流露出強烈的不安,與黃詠芝飾演的Christine未能做出對比效果,反而造成一種無法扯上關係的牽強感。

  劇中多個角色都是為了襯托Christine的好: 男人的專橫、朋友的貪嘴、同事的心計等,使Christine似乎是活於一個處處被打壓的處境裡,可惜這些活於現實生活中的「壞人」,只有被放於童話故事裡才能夠成為真正的壞人,卻是我們見慣的尋常人物,而長達一百分鐘的演出裡,絲毫未見有儘量把這些人物立體化,單靠簡單數句的對白,怎能呈現不同人物的各自性格? 對於Christine常常高聲疾呼的壓力,我更覺那是她對自我感覺良好的一種沉溺,這種「去到最後才爆發」的爆點,也是編劇最容易跌入的一種寫作陷阱: 讀者/觀眾都應該是明白的、對我的創作觀感是認同的,所以高潮的發生是理所當然。

  要明白創作者的意圖、是與否、必須或選擇,這是觀眾的獨立判斷,因人而異。可是最基本的劇名含義也令人不明所以時,我卻會再一次懷疑自己是否已經滯後於本地的戲劇發展下,對於《寫給第237個人的一封隨意信》,我確是甘拜下風,也是無能為力。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8月1日 星期四

天生我才必有用

  翻查資料才知道《怪獸電力公司》(Monster, Inc.)原來已是二零零一年的作品,難怪相隔十二後推出的「前傳」──《怪獸大學》(Monster University),對不少年青觀眾來說,會視它為獨立的一部CG動畫看待,電影似乎也有考慮這個因素,因此當中並沒有牽連大多與前作的內容。

  《怪獸大學》的背景同樣是發生於怪獸城市中,這個城市的電力需要依賴人類小孩的驚呼作為能量,因此洐生了讓小怪獸們崇拜的人物──驚嚇專員。外表長得逗人歡笑的主角大眼仔,為了要成為獨當一面的驚嚇專員,決心要進入著名怪獸大學接受培訓,雖然先天條件不足,但憑藉努力學習,大眼仔掌握了驚嚇的技巧,卻始終無法改變惹人發笑的外型,此間大眼仔認識了多位外形同樣諧趣的伙伴,一同為爭取「驚嚇全運會」的最高殊榮拼搏……。

  小人物變成大英雄的橋段,套用在動畫電影上更容易說服觀眾,沒有了熟悉的人類外觀,要呈現人性的情感反而是更直接的打進觀眾心坎,外表兇嚇卻膽小如鼠的毛怪、為追求目標努力不懈的大眼仔、明白老有所為的老唐等等,均是我們活生生在社會所接觸的具體形象。故事想要的呈現的中心思想很是直接──天生我才必有用。雖然生天優勢的確可以為達成願望帶來更多便利,但亦不能夠抹殺一直拼搏地追尋夢想的平凡角色,在先進電腦動畫技術的幫助下,簡單的訊息便孕育出一部歡笑滿堂的闔家歡電影。

  近年來,大量資源投入了澳門電影工業,不少長片及短片均有安排在試映會或在電影院正式上演,似乎是一片向好的境象。可是,有本地電影工作者憂慮及苦惱於發掘拍攝的電影題材,港澳文化差異少,鄰近地區如中國、台灣、泰國等都有躍飛的進步,在澳門這個小城市裡要突圍而出,往往難以依賴電影技術跑在前方,因此劇本、乃至為人深思的故事主題尤為重要,可是隨了情愛、親情、五光十色的賭場氛圍、中葡文化此等已是老掉大牙的故事後,澳門電影還可以談及甚麼? 或是電影工作者們可以將一切都歸於原點,試從簡單的一道主題訊息發展故事,很多時候只是簡單地對於理想追求、自我肯定等的生活題材,都是能夠讓觀眾銘記於心。「天生我才必有用」,澳門雖小,可堪發拙的文化寶藏,我確信是無窮無盡的。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7月25日 星期四

2012年澳門文學作品選

  「2012年澳門文學作品選」在上週六於某商業機構主辦的書展中舉行新書發佈儀式,有別於去年的文學作品選,今次將入選作品包括小說、散文、新詩、舊體詩詞四大類合而為一,編訂成一本沉澱澱的文學鉅著般,雪白的封面與淡藍色的文字,恰恰正顯示澳門一貫的低調風格,平實的包裝,內裡應蘊含著無窮的文學寶藏,可是竟有嘉賓一番「大城市與文學作品」的水平關係論,卻是頓時使書中一百一十三位作者、二百餘篇作品的價值大幅被貶。

  聽畢整個新書發佈儀式各大嘉賓和編審的致辭,均未有提及為何二零一二年度的選集裡,怎麼沒有了評論文章類? 是因為澳門撰寫評論文章的作者只是廖廖數人,怕最終成為了個別人士的個人作品集? 或是如嘉賓所言,可能因為作品素質的不到位,所以乾脆便不作公開徵集、乃至讓它消失得無影無踨?

  有入選作者於儀式上發言,一句「文學是城市的靈魂」實是發人深省,那麼評論要是能歸入文學類別的一種,那也可算是靈魂之一種吧? 藝術作品呈現人文精神與關懷,藝術評論記錄和書寫它的裡與外,作者從中表達對作品的見解、感想,甚至牽連當下城市與社會的人與事,從中各抒己見。為可欠缺了評論類作品,著實是教人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

  評論類在澳門文學作品選的缺席,以「遺憾」來形容也不足為過。這既使讀者無法透過書刊結集以認識過去一年的澳門藝術發展,亦突顯了主辦單位對文學作品類的狹視和尖子發展願望。如今在澳門想要書寫文學作品,就如求職者自薦求職般,且先別妄想可以尋獲良師為你的作品提出意見,唯有透過自行向報章、刊物的投稿和獲刊,作者方可一點一滴的累積經驗和寫作自信,要談上追趕境外作者的「專業」和造詣,談何容易? 難怪有作者感言寫作的孤獨,需要努力不懈的毅力去面對,而在澳門想要書寫文學作品、為別人所認同,更要加上十倍、甚至百倍的堅毅,藉以面對無邊無際的孤獨,以及無數的冷眼與嘲笑,至於某些人對澳門文學作品的意見,就精明些地聽過、笑過便算,要是你屬於只為某人、某部門或某機書寫文字的人,那作別論。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7月18日 星期四

《4x4》

  上週日晚上在曉角實驗室觀賞了四位「導演學員」的結業演出《4x4》,嚴格來說當中不乏已經能掛上「導演」銜頭的劇場工作者: 葉嘉文、林婷婷及陳明慧,楊秀萍亦是有劇本創作、劇評撰寫經驗的劇場活躍人士,所以「學員」二字,只是因為他們都參與「郭慶亮導演工作坊」的源故而已。

  四人對文本的解讀乃至呈現效果,其表演手法、演員調度、劇場控制等等,都因其在戲劇活動的資歷高低立見。《聖訴》對於楊秀萍而言是困難的,驟看只是藉著修女間的對話,便能呈現宗教、性別、權力的兩極幽暗面,但卻似乎忽略了肢體動作在戲劇表演中是重要一環,飾演修女的兩位演員,竟然在二十分鐘的演出中沒有任何身體接觸,記憶所及只有小修女對校長的躹躬數個,算是一種互動吧? 觀眾惟有依賴二人的對白想像她們之間的關係、性格和事件衝突因由,然而在密密麻麻的台詞以及二人語調近似的演繹,觀眾如我是感吃力的。

  同是藉著對話作為劇情推進方式的《晚安.媽媽》,舞台設計有比《聖訴》更豐富的場境,廳間與房的分佈清淅可見,演員有更多的硬件配套呈現故事,只是稍嫌過份使用所有空間,但礙於時間限制,演員的劇場中的台位來回走動,反而讓人無法在短時間內聚焦於母女身上。而《晚安.媽媽》和《聖訴》均有一個讓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便是兩劇中飾演長輩的女角,均有「流利、有力」的諗讀表現,對於一般觀眾認知的「老人家語調緩慢」形象,略是有點格格不入,而擔心女兒行將自殺的母親、心繫學童的修女校長,我更是未成功接收她們的痛心疾首,如果只為呈現選段內容作為最終目標,那作別論。

  陳明慧的《劇痛》不諱言是有點眼高手低,要呈現「感覺」並不容易,要解釋更是難上加難。陳明慧在演出前的「導賞」向觀眾表示,自殺者的最終決定在於「痛」,而在劇中的三位角色,表現著一位自殺者的外在行為與心靈感受,而內心的正、邪對話亦是表露無遺……;可惜單一的舞台燈光、聲效,雖然可以增強沉鬰感,但導演未有利用首五至十分鐘的力量凝聚,將悲哀感和痛苦加深,「痛」的力量究竟如何? 為何足夠讓人決定結束自己? 除了兩名男演員無意識的嚎叫、女演員僵硬的笑容外,痛的感覺、可以讓人決定自殺的痛,究竟是怎樣的?

  《幹掉她》在葉嘉文的手上,其實只是一個自我挑戰的機會罷了。他和胡美寶對文本駕馭能力,本地觀眾相信毋容置疑,看似無連貫的劇本,更恰好讓二人在燈光、儀器(觀眾需要配帶耳機接收故事訊息)、肢體等方面,有更多想像和發展的空間,葉嘉文想要探討現實世界的「二元生活」,確是活生生存在於我們週遭,卻是我等未有跟導演一樣對生活的敏銳觸覺和思考,也許一切都可以從基本做起便可,那是學習郭慶亮對導演學員的一個要求: 要不斷發問,及學會懂得如何發問。


: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7月11日 星期四

《紅》

  欣賞專業團隊製作的專業演出,是教人賞心悅目的,上週日文化中心小劇院裡,舞台上是一絲不苟、細緻度極高的實境設計、合符故事年代背景的音樂、將文本改編為貼近生活的粵語版本、更有沒有被場館規限阻礙故事需要呈現的情節(如非特別要求,劇場裡一般並不允許運用液體,因此高翰文與邱廷輝合作為畫布上色的一幕,引來全場掌聲)。老是要在香港話劇團改編及上演的華語版《紅》裡挑問題,其實是要比明白劇中提及多位戰後藝術家的資料更困難。

  就算沒有認識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 1903-1970)的觀眾,也是應該能夠看懂《紅》的故事,劇中提及的抽象表現主義取締立體主義、普普主義(Pop Art)Mark擊倒一般,《紅》說的是當下的事情,不少更是當代需要深思的價值觀和想法:偉大藝術家的「偉大」和「意義」,是我們真正能夠理解和判定的? 我們應該如何面對藝術的當代性? 在消費主義下的藝術品,究竟它的價值是顯現於金錢數位,還是它能否擁有與觀者溝通的能力?

《紅》的改編和章節選取是緊湊而不拖泥帶水的,深澀的藝術觀點辯論、流派門戶的詮釋,都被李國威運用精準傳神的粵語呈於觀眾跟前,而艱深的台詞和複雜的歷史背景,在高翰文與邱庭輝的演繹過程中絲毫不見生疏,不難想像他們為了演活這兩個角色,曾經付出了相當的時間去準備、接觸、揣摸角色和其背景。 全劇共分為五幕,時空是Mark接受為四季餐廳製作壁畫,至最終推卻交出作品的兩年間,與助手Ken的五段交流對話,全劇完全符合了「起承轉合」及「結果」的完整結構,從相識、相知,一老一少的藝術觀點不同而擦出激烈的火花,至MarkKen指將被淘汰、繼而Mar道出藝術革命的潛行為,乃至最後意重深長的一個決定,一小時四十分鐘的演出絕無冷場,演員拿捏角色的冷傲、自信、恐懼、痛心等情感表達,一切都是從容不迫,盡顯專業。

「專業」越來越多,讓筆者在劇場裡感受到的不安越來越濃。《紅》的一切都是完整的、安全的、理所當然的,專業之下,你難以對這個演出指點甚麼……,也許,是少了一點人性吧? 產生這種難以言喻的感受,正是當高翰文以粵語唸出Mark Rothko的名句「……for we add had nothing to lose and a vision to gain……」時,閉幕前再播出(應該)Mark Rothko的真人錄音時,Mark Rothko聲音裡透出那種對世界的情感和關懷時時,頓時遠遠地把高翰文的專業比了下去。筆者忽然醒覺剛過去的一百四十分鐘,竟然完完全全被《紅》娛樂了、被消費了,是自身的紅差不多被黑全部吞噬了,全賴有那小段的錄音,一點紅,有幸被保存下來。


: 沓靖 | MCSPA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