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30日 星期四

仲夏夜的熱情

        文: 仲夏夜的熱情
        題: 小息
        刊: 2010年9月30日 | 華僑報

        一號熱帶風球“獅子山”連續五天“猶抱琵琶半遮面”就是不登陸澳門,這天即使到了傍晚,空氣仍然是黏糊糊的,熱情(悶熱情況)半點也不減。而澳門文化中心內卻已經刮起了“來自加勒比海的熱帶颶風” ──秋曹.瓦爾德斯&非洲古巴音樂使者(Chucho Valdés & The Afro-Cuban Messengers)的演出。

        當Chucho與眾樂手出場時,會場內頓時掌聲雷動。魁梧的Chucho身穿藍白紅粗間條襯衣,頭上反戴白色小偷帽,腳步瀟灑地走到鋼琴前,坐下。只見樂手們隨手拾起樂器,一個音二個音,就這麼自然就開始了演出。一首首樂曲就這麼連二連三演奏著,如同海浪──時而奔放,時而沈靜。樂手的合作默契,同時兩套手鼓、爵士鼓、貝斯、薩克斯風和小號,恍如一場輕鬆、熱鬧、溫馨的親朋好友聚會,高談闊論,載歌載舞。已經七十多歲Chucho有如大度、溫厚的長輩,有時指揮著,有時雙手如烈風吹落在琴鍵上,引領著樂手的表演和熱情。

        整晚的演奏曲風豐富──融合懷舊與嚮往,爵士與搖滾,古典與現代,古巴與非洲。樂曲有著源於古老大陸民族天性的熱情,編曲架構深邃,卻不失即興的自由與趣味。同時,演奏技巧並未搶白感情,那種源自心底的感應十分強烈,讓人不自覺地跟著擺動。演唱會給觀眾的感覺除了熱情、律動,還有自由甚至是鬆散。可能,這就是樂手們希望展示的創作態度與精神──忘卻束縛,忘卻時空與國界,跟隨靈感,回到天性,回到音樂節奏純粹的感動,回到對美好和自由生活的嚮往和熱情。

        除曲風多變外,整晚的表演形式也不拘一格──有演奏,有舞蹈,還有演唱。就主秀來說,其實Chucho鋼琴彈得不算多,恍如主角不是他,但是他絢麗的手法依然技驚全場。樂手Dreiser Durruthy Bambolé身兼巴塔、吉羅、歌手,還來一段舞蹈,胯部的旋轉,以及肩、頸的對抗和扭動,切分節奏,身體線條流暢自然,形態剛柔並具,熱情奔放。是晚有兩首歌由 Chucho 的妹妹 Mayra Caridad Valdés 獻唱。她的嗓音高亢渾厚,回蕩在音樂廳中引起的共振,讓人彷彿置身草原之上。同時她非常能掌握聽眾的律動,多次指揮觀眾以拍掌及不同發聲來和唱,第三次安可時還帶領聽眾站起來共同和應,現場熱烈如一場萬人演唱會。三首安可曲有點混亂,但卻讓人想起部落祭典裡的凝聚,盡歡而散。


2010年9月23日 星期四

《童年》集體回憶


        題: 《童年》集體回憶
        文: 綠衣人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9月23日 | 華僑報

        《童年》是戲劇農莊2010年「黑盒劇場演出計劃」其中一個表演劇目, 8月27日至29日共演出5場,筆者於29日下午3時觀賞了一場。演出團體為香港《俳優劇場》,導演由香港話劇團的王維參與製作,演員大部分都是於2005年至2009年之間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的學生,她們用音樂、舞蹈及戲劇為觀衆帶來一次童年集體回憶,縱使演員與觀衆的年齡層各不同,但相同的是大家都走過了純真的童年時光。童年的快樂,是在長大後,當經歷過生活的磨練,才懂得欣賞及回味童年時的純真與快樂。在童年時,那會懂得什麽是快樂,只知道讀書很苦,要完成功課才能看電視是苦,要早點上床睡覺是苦,要吃飯是苦。

  整個演出游走於三個空間,第一度空間是用舞蹈展現眾人一天的忙碌生活,由早上起床開始、接著是趕上班的路途及繁忙的工作,經過一天的疲倦,眾人進入第二度空間 - 導演用倒敍方式將眾人帶回到童年,而在童年的回憶當中,除了有小時候喜歡玩的「煮飯仔」、「紙公仔」、「紅綠燈」、「卜傻瓜」等等外,還有小朋友之間不懂天高地厚的吵吵嚷嚷,雖然表演者都不是十多嵗的學生,但在服裝及化妝的配合下,演來也為肖為妙,能帶出小朋友的嬉戲氣氛。劇本為集體創作,劇情及人物構思都頗有創意,各人物的姓名使用一些產品的名稱,例如某洗頭水的牌子「潘婷」、某咳水的名稱「佩夫人」、某羊毛内衣的牌子「利工民」等,對於觀衆,這些名字並不陌生,聼來更有親切感,不期然會想起那些電視廣告,畢竟大家都是與電視一起成長,電視廣告確能讓人回憶起某個時代。少女情懷總是詩,少女心事總是離不開男女之間的無限聯想,兩場男女雙人舞帶出第三度空間 - 尋找愛情的渴望。兩位舞者其中一位正是這場表演劇目的編舞 – 劉杏兒,正如導演在演後所說,如果這個演出少了舞蹈的内容,將不知如何是好。演出由序幕一場舞開始,尾聲也是由一場舞結束,眾人穿起戰衣,繼續前進,成長路仍有很長很長。

  在演出期間,曾兩度播出「小時候」這首歌,「小時候」是香港電台一九七七年的電視節目,劇中飾演一對小兄妹的路家敏及王書麒都已為人父母,而當時坐在電視機旁看「小時候」的男男女女,相信也已經為人父母,而唱這首主題曲的陳慧琳也當了母親,至於「小時候」這首歌則仍是活潑、可愛、純真、不老。

        選擇這首歌作爲大家的童年集體回憶,對於八十後的觀衆不知有什麽感受呢?

2010年9月16日 星期四

鬥室,似乎鬥錯了

        文: 鬥室,似乎鬥錯了
        題: 李晴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9月16日 | 華僑報

        當看到戲劇農莊【黑盒劇場演出計劃】2010年演出節目表時,只選擇觀看《鬥室》。原因很簡單,因為演出時間剛好配合到自己,而且被《鬥室》的內容簡介深深吸引著。《鬥室》當中的「鬥」字,如果作動詞用,甲骨文字形(象形)解說兩人怒髮成對打形狀;背後應該包含著「激烈的」、「殘酷的」等等形容詞,「鬥室」是一個決鬥的地方,那鬥的又是什麼?又精彩嗎?

        八月二十二日晚上八點來到了戲劇農莊黑盒劇場,進場後看到的是一面觀眾席,以及演出區的地面已伏有被鐵鏈連著的四人Elvis(朱柏鋒飾)、Christine(黃森穎飾)、Vincent(駱廣俊飾)以及Victoria(劉漪琳飾),再配合微弱的燈光和音效,塑造出不安的畫面,鎖住觀眾的目光。開始時,投影機播出四人面試的影片,各人分別講出需要獎金的原因,面試後被迷暈了,醒來發現在黑暗的地方與不認識的人連在一起……筆者認為故事的開始發展得很好,尤其他們醒來一刻,各人牽動鐵鏈的強烈聲音及無助又混亂的反應,頗能讓觀眾有感覺,一同投入一遍恐懼當中,這個設計很不錯;很可惜,「有頭威,無尾勢」,故事情節後來演變成「勉強」,令人感覺不解,有點失望……

        講到Victoria亂碰機關,而被「幕後黑手」Joker關閉通風系統,要求他們合力破解,在黑暗環境和混亂中Vincent竟然還可以發現電路圖與他們連接的鐵鏈相似,Vincent實在太過聰明了吧?觀眾還未了解清楚,他們快速跳入第一環節──投票淘汰一人。節情未免交代得草率。Victoria被Elvis和Vincent選為淘汰者(Christine棄權),淘汰者是Elvis和Vincent兩位男生「合力」用鐵鏈綁起,再由Vincent押入淘汰室,還「欺凌」了她,而不是被Joker或其他監視人安排押走,有點莫名其妙的情節,(那假如輸家本來天生力大無窮呢?根本不用害怕其餘三人吧,力撐到底,演變成「鬥力」多於「鬥智」!)而另一邊廂Elvis和Christine默默地發展感情……在一個被監視而危險的地方,還有時間去想「性慾」或談「任何感情」嗎?劇中很多很多細節不完善,邏輯有勉強的地方,既然禁錮四人做實驗,編劇梁子亨(導演及聲音演出Joker一角)何不大膽一點加插勝者「生」、敗者「死」代替「輸家要打十年工」?既然要談到醜陋的人性的題材,大可談到死亡,才可全面看到潛伏各人內心的一切……一個劇本,是影響著整體作品質素的關鍵,創作者需多花心思,多加驗證,才會有更好的作品給觀眾。

        去到第二及第三比賽環節的內容,設計上顯然有玄機,但複雜。並不是每一位觀眾能「即時」理解「遊戲玩法」。筆者旁邊的觀眾不停細問左右:「點玩?」,比賽過程每一步似乎都想顯示出玩者的心態,尤其「海關遊戲」,或試圖揭露人性的弱點:貪婪。題材很好,但觀眾力圖理解他們的行為的同時,又要明白他們獎金的數目,又來不及理解當中的含意;等於演出者在台上用力「決鬥」,觀眾在台下吃力「消化」,沒有連線。不夠簡單?不夠普及(user friendly)?當觀眾面對不清楚、不理解的內容時,就會覺得過程納悶嫌長,同時,亦會忽略了演員落力演出的畫面。去到結局,想把悲哀的訊息作為句點,但,又有多少觀眾能夠真正感受到?編劇似乎一次過加入太多不同的元素,但沒有從觀眾角度出發,亦沒有考慮到故事的情節及觀眾的理解力,所產生的距離感,難而投入當中,又如何產生共鳴呢?

        其實,編導需要顧及多方面,要在短短一小時內傳遞訊息給觀眾,「誰人應該被信任?而誰人又可以被利用?」,要精心佈局,演員與觀眾咀嚼作品的內容要產生化學作用,有時越淺白、越直接,或者能帶出最即時的、奇妙的效果。這次的《鬥室》,沒有「激烈的」、「殘酷的」等等形容詞,因為鬥室裡,似乎「鬥」錯了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