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29日 星期四

信者得救

  聖經說:「上帝說要有光,就有了光。」在電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裡,Pi:「一頭老虎與他共渡了海難,因為我的倖存,我可證實老虎是存在的。」如果你相信上帝真的存在,光便是因祂而有;如果你相信Pi的說法,他便真的曾與老虎經歷艱辛。只是,如果你不相信呢?

  《少年Pi的奇幻漂流》有教人著迷的視覺特效,真實得令人相信,Pi因為對宗教的信念,支持他排除萬難到最後。然而在簡單的「海難飄流記」故事裡,卻蘊含著一道對宗教信仰的最大挑戰──相信。故事情節在觀能上的刺激,尚應由觀眾親自到戲院感受,導演李安則對於「相信」下了戰書,只要你心底裡存有一絲懷疑,它便有如清水裡的一滴墨,將無限被擴散: Pi的故事是真的? 他是與虎同行的倖存者還是殺人者? 第一個故事中的老虎為何始終沒有回頭? 憶述第二個故事時為何Pi會滴下淚水?

  影片最終都沒有為兩個故事的真確性留下答案,這也是能見李安的聰明做法──根據觀者的自我想法作出判斷。享受於3D效果的朋友,隨著故事的推進是能輕鬆的代入其中,感受Pi在天地間獨自一人的孤寂,為他的獲救而高興,甚至與Pi一起苦思老虎的不辭而別……。可是在3D以外,Pi父對兒說:「你在老虎眼裡看見的憐憫,只是你從老虎的眼睛裡反射過來的自我情感。」Pi問作家:「你喜歡有老虎的那一個故事? 你已是相信上帝了。」每句對白都似乎是別有含義,也使我很想要證實一個想法: 因為有了經歷且是痛苦莫名的,所以流淚,因為流淚而真實,也因為真實,所以老虎根本並不存在的吧!或者老虎只是Pi的一種情感投射而成的物像,牠代表一種惡念? 牠走入叢林代表一種想要永久隱藏悔疚的行為?

  「信者得救」因為被某些傳道者用得太多,現在已經成為了略帶貶意的用語,也許觀眾可以同用「信者得救」來解讀Pi能渡過海難的動力來源和結果,我卻懊惱於對這個是非邏輯的選擇: 信者可獲救贖,如我此等無神論者,怎辦?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2年11月15日 星期四

音樂兩面體


  今年國際音樂節,如同往年一樣,都有戶外免費音樂表演,今年有三場免費音樂會安排在大砲台演出。其中1027日晚在 大砲台演出節目《神秘的歌聲》(O Mistério) 由葡萄牙女歌手Teresa Salgueiro 聯同她的樂隊,包括手風琴Carisa Marcelino、低音大提琴Óscar Torres 、結他André Filipe Santos及鼓、敲擊樂、結他Rui Lobato共同演繹Teresa Salgueiro首張原創專輯<O Mistério>。這張專輯也是Teresa Salgueiro與上述四位音樂人的首次合作,他們在2010年至2011年期間住在葡萄牙一間修道院( Convento da Arrábida)內找創作靈感,專輯在2012年面世。

  當晚共17首歌曲,都是屬於<O Mistério>這張專輯內,雖然聽不懂歌曲的內容,但從歌手對樂曲表達及樂手們的演奏,語言已不是一種障礙了。尤其是現場演奏的音樂,手風琴及低音大提琴尤其精采。這張專輯由五位音樂人共同創作,每首音樂都是大家共同的成果,也同時將各自的感情融入音樂中,所以這晚與平時看的演唱會不同,除了歌手是主角外,其他樂手也同是主角,演出中有好幾個環節都有手風琴手及低音大提琴手的Solo,聆聽單一樂器的演奏時不期然產生一種內在的寧靜。當筆者正在陶醉在此刻時,座位下的鐵板是臨時搭建的平台,當有人走動時,連平台也被振動,由於坐近路邊,振動就更加嚴重,於是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會覺被打擾,讓聽者大殺風景。凡事都有正反兩面吧,在戶外欣賞音樂,觀眾不用那麼拘谨,也可以更多接觸自大然。現代人生活繁忙,能在大自然下放鬆心情去欣賞一場音樂,應該好好珍惜的,但每個人來聽音樂的心情及目的都不一樣,所以也只可以接受這個不足之處。整體而言,當晚表演者的投入及用心的表演,加上燈光配合主題「神秘」的效果,燈光師配合歌者的選曲,將歌者隱藏在黑夜的效果,都是這場音樂會值得欣賞之處。此外「安歌」環節,充分表演出音樂人那種分享及專業精神,他們的音樂令人有種心靈的平靜,讓筆者留下的美好的回憶。

  相比之下,112另一場大砲台免費音樂會,由香港搖滾樂隊「太極」演出多首新舊歌曲,是另一種音樂味道。「太極」成立於1985年,成員包括有主音雷有暉及雷有曜、結他鄧建明及劉賢德、低音結他盛旦華、鼓手朱翰博及鍵琴唐奕聰。樂隊成員個個年紀不輕,但個個活力十足,足以證明音樂的確是抗衰老的靈丹妙药。樂隊的受歡迎程度,從入場觀眾層就可見一斑,觀眾不乏年輕男女,中年男女觀眾也有不少。在音樂會中,「太極」熟悉的歌聲及歌曲,帶動全場氣氛高漲,當主音歌手主動邀請觀眾走到台下的草地,與他近距離接觸時,就像去香港紅館音樂會,偶像與樂迷握手的場面,氣氛熱鬧。每次音樂會結束,「安歌」是觀眾必做的事,筆者聽過的音樂會,一般歌手都會禮貌地出來道謝一次,可以的話,都會有一兩首「安歌」。但這次「太極」唱完場刊所列的歌曲後,就開始收拾設備然後走入後台,這種趕收工的氣氛與前一分鐘熱情氣氛成了強烈的對比,這是否就是商業味道的音樂呢。澳門這個小城,又何嘗不是被越來越商業化呢,樸實的澳門小城已不再復返。音樂有兩面體,世事何嘗不是有正反兩面。

  文: 綠意 | MCSPA會員

「亞洲電影觀景窗」可觀  韓國電影多樣性悅目


  當周遭城市舉辦電影節的時候,澳門地方小、人口少,於是我們只有我們規模較少的「電影節」,隔年安排亞洲或國際電影供好此道者欣賞,並提供了導賞服務及講座,的確有助開闊觀眾的視野。無疑,從過去電影節門可羅雀,到現在動輒有過百捧場客,這種改變雖然援慢,但配合現在文化中心安排上亦愈來愈有進步,都是值得一讚的。

  過去十年韓劇漸漸打入港澳市場,連帶韓國電影及韓式文化進入我們的生活中,今屆澳門文化中心的《亞洲電影觀景窗》以韓國電影為題,選取了十二部電影與觀眾享。個人覺得先要一讚的,便是時間上的安排。過去幾屆類似的電影欣賞活動,總會忘記了配合澳門人的生活習慣,例如在閒日上班上學的日子,晚上連續安排兩場電影,兩部電影之間的間隔時間太短,很難讓人有一口氣能哽下兩部電影的念頭,另外,安排電影放映時間與大多數人的晚飯時間抵觸的話,對澳門觀眾的吸引力自然又要打個折扣……綜合過去的經驗,文化中心亦學乖了。今年,無論是周末、周日或閒日的播放時間安排上顯出他們有花過心思,當然可以增加大家購票的意慾。

  說回電影方面,記得文化中心有播過日本、台灣等亞洲地區的電影,韓國當然又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除了語言上的隔閡,基本上這個東亞國家的種種文化和生活狀況,近年我們對韓國的認識也多了,不過透過這些電影所看到的韓國,又會是另一個世界。

  寫在前頭就是我個人特別喜歡金基德和朴贊郁這兩位導演,他們的另類風格,至少暫在中港台也是少見。金基德出道的《鱷魚藏屍日記》(文化中心之前亦有在電影節播過)已顯露出他的另類風格,《漂流慾室》、《慾海慈航》,:被稱為「怪雞導演」亦不為過,他的色情暴力語言某程度上是很悅目的。至旒朴贊郁就不得不拜倒在他的「復仇三部曲」──《復仇》、《原罪犯》及《親切的金子》之下,同樣是色情暴力,但朴贊郁的幽默和諷刺性很強,那怕他要說教亦會說得很非一般。正如今次在播放的《饑渴誘罪》,不也是充斥著情慾和暴力嗎?但用上宗教和神父的背景,沒有反思的空間嗎?

  金基德的《感官樂園》將一個明明是闖空宅的罪行,化身成浪漫而又純真的愛情,故事到最後到底是人?是鬼?是幻想?不得而知,但過程中不正是給予我們最開放的想像空間嗎?

  偏鋒的當然不止二人,李滄東的《愛的綠洲》是個很另類的愛情故事,有朋友說是悲劇,但我卻大笑不止,看畢還是對生活滿有期待的,這就是韓國電影的魅力也許,期待未枇文化中心會有更多精彩的電影,可以是亞洲的,也可以全世界的。

  文: 徐薏 | MCSPA會員

2012年11月8日 星期四

難以親近的童話


  百老匯音樂劇《小飛俠》很好看,卻是好看得讓人心裡戚戚然。

  好看是因為它極其體現了百老匯的富麗堂皇,美麗多變及立體呈現的舞台佈景、精心悅目的服裝設計、現場樂團的美妙音樂,更少不了的是凱茜.雷格比飾演的彼得潘與布蘭特.巴勒餘演鐵勾船長均形神俱似,讓經典故事《小飛俠》的人物和故事彷彿從紙本走進了舞台。

  然而同樣以忠於原著的手法演繹的《小飛俠》,卻讓我因為它沉重的故事內容與童話式的人物設定產生了頗大的落差。文宣中以「這是關於一個永遠長不大的男孩子的經典故事,關於一群心懷夢想的孩子們在夢幻島歷險的奇妙故事!」等對《小飛俠》作出了童話般的渲染,可是今次在澳門文化中心上演的作品告訴了全場觀眾,彼得潘竟然是一個因為害怕長大而離家出走的小孩!他憧憬溫馨的家庭生活,甚至偷偷地從窗外偷望溫蒂一家的融洽;他的內心有對母愛的強烈願望,因此帶走溫蒂到他的夢幻島去成為他和伙伴們的「母親」;最後,彼得潘更請求已經成為人母的成年溫蒂再次離開家庭,可是最終都被溫蒂拒絕了,但結果卻是彼得潘仍帶同溫蒂的女兒再次翱翔天際(離家出走)去……

  也許因為是國際音樂節的重點節目,觀眾應該將目光放於演出作品的音樂部份,可是從客觀的角度考量,仍是難以轉移普遍觀眾對經典故事、特別是童話故事的注意力。我相信主辦單位在外購《小飛俠》來澳上演前,必已預先觀賞此節目,也必定知道演團對《小飛俠》的處理手法如何,可是採購節目的負責人等又有否從「華人地區上演西方劇目」的角度上考量,《小飛俠》的故事真的可以放諸四海皆受歡迎嗎?無可否認,華人社群對家庭觀念的確比西方社會較為看重,對家庭的倫理關係尤甚;上演如《小飛俠》這部至今仍備受爭議的故事題材,中、西方文化的社會、倫理、德道等價值觀各異,將是直接影響華人觀眾對欣賞作品的態度。雖見主辦單位在最近數屆的國際音樂節和藝術節都有刻意引入以童話故事為主題的大型節目,絕大部份亦是票房大賣,可是以為「童話故事必受歡迎」的公式能萬試萬靈,相信在《小飛俠》後將會有所改變,至少我相信不少觀畢《小飛俠》的觀眾都已是心中有數,這不折不扣的是一個經典故事,卻不是一部容易親近的童話故事啊!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2年11月1日 星期四

加油吧!


  在某個電影課程的最後課節裡,有鄰埠資深影評人為學員分享電影與文化的經驗,在討論影評環節的時候,學員問他對最差勁電影的看法,回應頗值得深思: 就是那些沒有任何影評談論的電影吧!這些電影上映便仿如沒有上映過一般,很快便在云云的電影中,消失得無影無縱。

  澳門的電影發展仍在起步階段,暫時仍未算有最好的,當然也談不上那部才是最差的片子;在已經漸被得到認同的澳門戲劇裡,現時每月每週都有大大小小、題材包羅萬有的作森上演,可是劇評數量卻是不成正比的少。如以此套入影評人的說法,澳門的戲劇作品豈不大部份都是不值一晒的?

  寫評論的需要尋求空間發表,發表空間的掌管人也需要具質量的評論文章,在澳門卻構成了一個殘酷的現實: 劇評量不多,資深作者少,礙於時間和質量,滄海遺珠的情況時有發生。對於有興趣參與評論寫作的人,在欠缺系統訓練的因素下,要不是無法緊貼演後發表,便是文章的質量未完全符合要求,結果是落得石沉大海。對於讀者,每週打開專刊便是從熟悉的筆鋒裡吸收著似曾相識的藝術養份,使得品味、角度越來越窄,相對地也是收取訊息的權利也越來越少。

  友報近月因為對某演出的評論,令和諧的湖水泛起漣漪,簡單道來便是作者坦白狠評,戲劇創作人卻在臉書上不停解畫。看在眼來既覺得是笑話一樁,也深感本地的創作人似乎仍要看通一點世情,擴闊多一些的胸懷。我未曾觀演該部被談論的戲劇,卻認為有評論人對之不留情的點出問題,既可以讓創作人自省,也是為該部作品延續了它的藝術生命。就如影評人所說的,如果作品不被談論,那便如「上演了便仿如沒有上演一般,很快便在云云的其他戲劇作品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是轉換一個思考方式,雖然有別人對自己的作品提出批評,但這正是作品被關注、被期許的表現,所謂「愛之深,恨之切」。若是不滿評論中的指點,何不在往後的作品裡去蕪存菁、精益求精,以事實來換取下一份滿文讚許的評論?無論是寫評論的、或是被點評的,請都繼續客觀地指出不是、也請謙虛地接受批評吧!

  大家都請加油吧!需知若是某天再毫無談論餘地的那刻,便是澳門藝術發展宣告死亡的時候呢!

  文: 沓靖 | MCSPA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