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30日 星期四

社區電影推廣可更深且濶

        澳門在推廣藝術文化方面,官方和坊間各盡努力,當然不同範疇的成績與努力未必成為正比,礙於太多因素影響,要澳門成為一個更為多元的藝術發達城市,目前仍是言之尚早。

        之前提過明明在澳門發展電影業舉步為艱,喜歡看電影旳人多,但能夠做到深入研究,更甚者培育出更多電影工作者,這方面仍有漫長的路要走。除了大灑金錢辦各項電影節、電影頒獎禮外,個人認為較為實在便是辦電影展,又或者導賞之類,由淺入深,加上現在新增了硬件如戀愛巷電影館以及沙梨頭圖書館等場地可供開辦小型電影欣賞會,連文化中心等播影場地,澳門這一方面的空白有望可以得到填補。

        當然在發展各個不同範疇之前,本身決策者必先要有一定的能力和認知,因為他們將會主導著發展的方向,他們所選擇的層次高低、類型,甚至邀請作為講者的嘉賓,全部接影響整件事結果。過去例如找到影評人家明來說影評、導演翁子光來介紹創作等,均能收到良好的反應,這樣結結實實去做好教化以及分享、教育的工作,老實說比何「假大空」營造星光熠熠的活動更討好,當然政府有關方面為長遠計,再設計一些具進階意義的活動或工作坊等,有序和具持續發展功能的話,相信會更有成效。

        較早前我參加過沙梨頭圖書館的電影欣賞活動,整體上看到幾個重點,首先當然是參加活動的人士踴躍,當中亦不乏真正的「行家」,他們本身具有當相當的知識水平,倘若以普通的一個電欣賞活動來看,能否滿足這種高階人士真正不得而知;在大眾推廣普及以及逐步推向更高深發展,可能又要有關方面再下點功夫。其次是器材方面,或者在第一次播放時有些器材操作未算熟練也可以原諒(實情是工作人員是否可以事前做更好的準備?)再者器材本身的版本,是否已經選取了最適合該個場地?在考慮到整體視聽享受,甚至是觀眾在兩個多小時的活動中,又是否坐得舒適?當然過去亦有些戶外放映的活動,受到場地環境的規限,但仍然嘗試努力做到最好,換了在室內的活動,可以被要求有更佳的體驗會是吹毛求疵嗎?

        文: 泰來

2017年3月23日 星期四

藝評與教育

        在這個文化創意與商業掛勾的年代中,要如澳門劇場文化學會般連續數年主辦學術性質的劇場研討會,除了要佩服該會著力補充本地劇場文化發展研究這一塊外,能願意花上心力和時間籌辦學術研討而不作商業專案策劃,又有幾多團體能夠堅持下來?今年的研討主題開宗明義地擺出了藝評與教育,比較過去針對宏觀的資源、偏向創作的語言和空間,教育所能輻射的範圍更能貼近大眾,就在港澳台近年間都分別嘗試將藝評推廣至中學教育的形勢下,五日在饒宗頤學藝館舉行的《藝評與教育:澳門劇場研討會2017》便集合了本地教育機構的代表、香港的劇場專業人士、台灣和本地劇評人,向與會者分享彼此的推廣和教學經驗。

        就藝評推廣至中學校園的分享部份裡,可能是基於港澳兩地的教育系統和政府支持有所不同,甚能明顯地區別出兩地的中學教育對推動藝術認識的步伐與重點的分別,本地教育和文化部門都不約而同地以參與人數作為首要關心的目標,教青局那份略欠彈性的藝術普及計劃實中,是否已經對不同年級中學生的接受能力進行了充份的評估?在耀眼的參與人數背後,究竟能被藝術打動的學生又有幾多?文化局在數年下來累積藝評寫作計劃的經驗下,將推廣方式從群體轉向為小班制及目標制(向校內的興趣小組推廣)亦無可厚非,但如果因為產出藝評作品的過程中要顧及不同學校的制度和顧慮,繼而迎合學生對互聯網的習慣來求取更多學生的反饋,這對於藝評(包括寫作)推廣的初衷,又是否已被類化為同是追求數字的介紹活動而已?相信回歸最初,要將藝評寫作(或戲劇欣賞)嘗試引進到基礎教育裡,目的也是希望培養學生認識從多角度的理性分析和思考能力,在眾多刻板和操練式的學科裡,藝術類正好讓年青學生的無限創意得到發揮,提升對周遭事物的洞悉及欣賞能力,相比之下,香港和台灣的經驗雖然沒有附帶比澳門更驕人的數字,但對推動藝評進入教育的堅持和不斷反思的動力,絕對是值得仍處然於起步階段的本地部門和機構借鑑。

       研討會也邀請了五位來自不同背景的本地藝評人分享了他們的小故事,透過他們訴說個人如何成「藝評人」的經歷,你會發現澳門藝評人還是略見清澀;在澳門這個彈丸之地裡,相對於香港和台灣較為成熟的評論風氣,涉及專業及系統的藝評寫作訓練少之又少,全賴近年相繼蓬勃起來的各類表演作品漸多,才令有興趣參與藝評寫作的人士可以有更多可以機會觀演和發表,又假若藝評人自身不具備一定的學識、生活經驗以至對各式藝術類別的涉獵,要寫出言之有物的藝評文章談何容易?然而現況總是殘酷的,本地對藝評的關注程度仍未能觸及「重視」,至少最具備資源的部門就未見將藝評有系統地引進至基礎教育之中。刻下本地各中、小學校都熱衷在校際歌唱、舞蹈和戲劇比賽中爭取殊榮,卻不知道在隊伍訓練的過程中,又有多少隊員會透過閱讀和分析參賽作品的點評,從中深入瞭解作品的多面性,繼而提升演出時的詮釋能力?試問當社會他朝都只是充斥著一台又一台的知識機器卻根本不懂獨立思考分析時,生產這些製品的制度又是否稱得上成功呢?


        文: 沓靖

2017年3月16日 星期四

無言無語的兒童圖書區

     在澳門要推廣藝術教育,最好不過是從小娃娃開始抓起,學校內開展藝術教育工作、圖書館有親子閱讀推廣活動、民間團體亦有與小朋友講故事、玩遊戲的活動……唯一覺得最反其道而行的,卻是政府的設施。

     為了推廣讀書風氣,澳門的圖書館設有兒童區,本身是一項德政。不過長官意志只是為了設立而設立,他們有沒有真正考慮過用家,即是兒童的實際使用需要,尤其是被標榜成親子式的圖書館,如果不能家長不能講故事,小朋友不能笑,強用一般圖書館那一套,僵化地要求幾歲大的小童,獨個兒安靜地在圖書館默不作聲地看書,這種規格又是否非常不切合實質呢?

     在最近開設的沙梨頭圖書館兒童區,可以看到很精美的設計,以及不少以圖畫或立體設計為主的兒童圖書,本來這一個區域理應是充滿喜悅和笑聲的,但偏偏容不下幾歲孩童的笑語,要他們違反自然地,明明看到可愛、有趣、充滿驚喜的圖書,也非得要氣定神閒,從容自若地保持安靜,有這種必要嗎?

     我明白家長當然可以將圖書借回家慢慢與孩子細閱,有充份的自由,但這樣豈不浪費了設計兒童圖書區或圖書館的意義?索性將所有圖書只供外借,不設「堂讀」,這樣會更迎合到長官的構思嗎?我亦理解到如果任由小孩子在館內嬉笑發聲,也許會騷擾到其他使用者,但看到像台灣那種可供六個月至三歲孩子看書的圖書館,可以相信這會是規劃和管理上的問題嗎?

     與其給予兒童一個貎似美侖美奐的圖書館,卻扼殺他們自由自在表達喜怒哀樂本性的能力,亦否決了親子共讀的可能性,單純是追求一種「人有我有」的心態,這樣的閱書環境,會是當局真心樂見的嗎?對於從六個月到幾歲大孩子的限制,有關當局能夠將心比己,從這班真正「用家」的角度來設計嗎?「功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澳門積極推廣兒童文學、兒童劇場,先得從硬件和軟件兩面夾攻,真心誠意地為「用家」考慮。

2017年3月9日 星期四

自製困局

威漫英雄漫畫人物被真人化和電影化可算是完滿了它的「光輝十年」,鋼鐵人、蜘蛛俠、雷神托爾、美國隊長等都活生生地呈現在大銀幕裡,更伴隨著不少觀眾的心靈成長,可是演員與某一個特定角色綁得太牢並非好事,角色故事的創造會因為演員的真實年齡而受到限制,而演員尚有其他的演技潛質也會被忽略,因此在獲得相當的知名度後,不少飾演過超過英雄的演員都會選擇辭演,可見蜘蛛俠已經數度易角、曉治.積漫在飾演「變種特攻」系列金鋼狼長達十七年後,亦宣佈隨著新片《盧根》而劃上句號。英雄遲暮總是令人唏噓,卻是無法爭辨的事實,片商在這般境況下,既要延續英雄氣慨,又要不讓觀眾群隨著演員的離去而流失,可是《復仇者聯盟》般的大雜會又只會令觀眾失去焦點,於是以「角色帶出角色」的方法便應運而生,譬如由「鹰眼」連結「黑寡婦」、「鋼鐵人」創造「幻視」、「虎女」引伸「死侍」等等,威漫似乎已經掌握到置換漫畫英雄電影中心角色的方法,而在二零一六年上映的《奇異博士》(英語:Doctor Strange)也是為如雷神托爾、幻視等擁有神一般力量的英雄角色團隊加入的新一員。

  只要觀眾是超級英雄故事的愛好者,對於電影《奇異博士》的劇情橋段和設定應該沒有太大爭議,堪稱神經外科聖手的史提芬.史傳奇(英文原名為Dr. Stephen Strange,「奇異博士」亦是恰巧地配合,由班奈狄克.康柏拜區飾演)因為一次嚴重交通意外,雙手失去了完美的執刀能力,人生直墮谷底的史向已康復的癱瘓病人求助,獲知尼泊爾有聖師古一可以解救自己,經過多番的考驗和試練,古一決定收史為徒並傾嚢相授,史亦捲入了與黑暗次元的戰鬥,更從古一放棄永生的感言而頓悟,史結果憑著個人的機智逼退了黑暗次元,並選擇了運用力量保衛地球而放棄重新成為名醫,片末的彩蛋也預告將與雷神托爾在稍後的合作,算是對觀眾留下延續追看的一道明示。

  相對於鋼鐵人或雷神托爾等英雄人物,奇異博士的設定是甚為兩極化的:角色性格薄弱而能力太強。班在演繹奇異博士中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挑戰,這也許不是演員力有不逮的原因,而是從醫生轉變成超級英雄的過程裡,推進行動的原因過於理所當然及一帆風順,譬如史輕易地便獲得曾經棄醫的病人指點、只需在古一門外苦候數小時便可獲收為徒、史的魔法天份在學習過程中沒有遞進式的描寫、解決暗黑次元的辦法簡單得接近兒戲;史的心路轉變歷程其實沒有得到呈現,觀眾所接收的只是他神奇能力的學與用,純粹都是觀能上的刺激,那些如蜘蛛俠所背負的英雄孤寂、鋼鐵人對於武器與生命的關係等深層次的思考,似乎都看不出是導演史考特.德瑞森有想在《奇異博士》帶出的訊息。

  在現今電腦特技的協助下,要呈現奇神力量和翻天覆地的場面實非難事,因此正邪大戰的震撼力亦逐漸使觀眾感到麻木,反而對英雄人物背後的故事、內心爭扎的細膩描寫更能夠取得觀眾的共鳴。就算是神一般的英雄,原來同樣擁有一顆凡人般的脆弱心靈,在這個處處「玻璃心」的現實都市裡,誰又不想成為上天入地的超級英雄之餘,又能被世人感受到自己的軟弱和空虛?在幾乎已經全盤交代史一切過去的《奇異博士》裡,若要進一步穩固在超級英雄隊伍內的位置,編劇和導演將要安排他所面對的後來事至是關鍵,但已經擁有如神一般改變萬物和穿梭時空能力的奇異博士,又再有哪些難關是不可能解決的呢?

        文: 泳藍

2017年3月2日 星期四

消失的主角

  星級演員加上炙手可熱的名劇本,夢劇社成立九週年呈獻的《窗明几淨》,其可觀性已經有一定保證,可是首演當晚仍發覺文化中心小劇院的座位有少許疏落,也許是同晚有劇團於舊法院黑盒劇場的演出,攤分了本地還未算茁壯的觀眾群,但亦不排除以廣東話為主要溝通語言的地區裡,對於略帶文藝氣息的劇目名字仍然具有一定的抗拒感,所指是直接沿用台灣同黨劇團在亞洲首演美國劇作家莎拉・茹爾的劇本《The Clean House》時的中文譯名《窗明几淨》。事實上,中文劇名有她相當的意境,但以這部設定於現實處境、圍繞著女主人Lane和她「清潔的家」內的人與事,如能真接起用劇本原名,說不定更能引起觀眾對故事內容的興趣。

  在這所井井有條而又清潔整理的房子裡,女主人Lane因為和同為醫生的丈夫Charles無暇打理家居,所以僱用了巴西藉女孩Matilde做清潔工,但Matilde卻對打掃沒大興趣,患有強逼症的姐姐Virginia在獲悉後與Matilde達成協議,每日的打掃工作都由Virginia負責,由此滿足那股強行清潔整齊的慾望。就在一次的整理衣服中,Virginia竟然從Charles的衣物中發現了異常惹艷的女裝內褲,正當Virginia糾結是否告訴妹妹時,Lane竟然表示Charles要提出離婚,而理由是他和患有癌症的Ana相戀了,更認定了彼此是命運註定的靈魂伴侶。Lan原來擁有的美好家庭瞬即崩解,本性善良的Matilde為了照顧患病的Ana和失婚的Lane,不得不兩邊兼顧,而面對逐步走近死亡的AnaMatilde開始對自己一心尋求的目標──「想出世界上最好的笑話」,產生了更多的思考;由於Ana的病情急轉直下,而CharlesAna遠赴偏遠地區尋求藥療材的行動亦感動了LaneLane終於原諒了Ana,而三女亦陪伴Ana走畢人生的最後一程,在聽畢Matilde那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後,Ana離逝之際亦是Charles帶同藥療回到Lane居所之時,可惜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莫家豪導演翻譯劇本一向擅長,今次把這個美國劇本也編譯得相當貼近本澳生活,當中用作串連角色的Matilde設定為巴西藉女傭,一口流利的葡文令本澳觀眾產生了微妙的化學作用,相信聘用葡文及巴西文化顧問是明智之舉,此外夢劇社今次的製作甚為認真,更投入了資源制作中英文字幕,從中也可以比對演員並非百分之百根據文稿背讀,更認識到廣東話對表達情感的精準之處,如「你去摘蘋果吧」讀成「去摘你的蘋果啦」便是甚妙。由於角色性格的關係,陳雅靜飾演的Matilde是五個人物之中唯一較容易讓觀眾讀懂性情,而同時作為串連Lane姐妹及Charles新戀情的兩條故事線,Matilde亦是有她需要充分突出的理由,但主角始終是那個同時發生了婚外情和姐妹不和的Lane?總是略嫌導演沒有讓梁恩倩多作發揮的地方。

  詮釋Lane的難度應相對於VirginiaCharlesAna更高,試想像一個在工作上疲於奔命的醫生,為了打點家理雜事,卻聘用了一個根本不愛打掃的工人,而不想被人知道的私密卻被姐姐撞破、丈夫又義無反顧地投入新戀人的懷抱、情敵縱使身患絕症卻又是比自己對一切都來得豁達……巨變下使Virginia的心理變化應該足以令演員大有發揮,但見梁對不同衝擊下反應僅有理所當然的反應,但每個節眼之間的心理變化卻未必能夠令觀眾跟隨過渡;反而Matilde了以想出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而連結到她對雙親的思念、她透過說笑話一事來重新構建對生命意義的看法,這種簡單而清晰地追尋目標更容易吸引觀眾的注意力,對比因為生活的缺憾而患上強逼症的Virginia、認為已經尋獲真愛而甘心拋棄妻子的Charles以及時刻享受當下的Ana,雖然有專業演員梁建婷、陳世平和林偉彤的擔演,可是在五個角色間的表現性和傳遞力度確是都被Matilde所掩蓋了,如果這是刻意要將主角隱藏而讓觀眾深意品味故事的手法,我相信導演要不便是對觀眾的洞悉力有相當的信心,要不便是相信各位演員的表現已經能夠滲出那份淡淡的哀愁。從離場時聽到觀眾對Matilde的哭聲而感動、對於那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內容的猜測、對於Charles為了愛情而作出的浪漫行為,乃至Virginia的強逼症所帶出的笑場,唯獨沒有人討論這個家的女主人Lane的傷痛和頓悟。

 文: 沓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