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30日 星期四

鮮為人知的藝術表演

       題: 鮮為人知的藝術表演
       文: 沓靖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2月30日 | 華僑報

  正當本地的「文化創意產業」鬧得熱哄哄的時候,各界藝術工作者都引頸以待政府將會投入大量的資源來支持「文創」,但若是靜下心情一看,在這個風潮之下所積極與蓬勃的,似乎便只有戲劇、電影與繪畫傳統的文化藝術類別,但所謂的文化與藝術,究竟是否便只有這些正經八拜的項目才應該被支持、並予以被產業化的推動?觀及歐洲以至中國內地,更多讓人接觸到的卻是涉及流行類的產品,當中流行音樂類便是佔相當比重的一環。流行音樂一向予人低俗與廉價的感覺,常被評為藝術價值不高及只可視為消費物品,但每年世界各地與流行音樂掛鉤的節日活動和週年盛會,其所產生及帶來的邊際利潤,卻遠比花上數百萬元的傳統藝術節慶為高,影響力亦不只限於貨品的消費。

  在翌年即將由本地主辦的「華文戲劇節」正在蓄勢待發,而政府文化部門也在忙碌於國際音樂節與藝術節的此間,其實有不少民間社團卻是一直以其微薄的資源,堅持著他們專注的藝術活動。就以過往常見於街頭的樂隊表演,雖然今天已經日漸鮮見,但原來他們大多都把演出的場地搬進工業大廈裡,除了有定期的本地樂隊表演節目外,更有邀請外地的知名樂隊來澳進行表演交流。最近從社交網絡得知,來自北京的著名樂隊「寵物同謀」(Pets Conspiracy)便將於明年的一月一日至二日來澳表演,實在是本地喜愛樂隊及搖滾樂迷的一大喜訊。

  「寵物同謀」成立於2008年,是近年在內地炙手可熱的搖滾樂隊,除了在北京的本土演出外,他們幾乎走遍了神州大地,更於2008年與2009年間,先後在歐洲進行兩次的巡迴表演,大獲好評,更被歐洲各大媒體如Arte TVBBCInternationalCompilations等爭相報導,並獲得2009年當月優秀MTV樂隊和2010中國最佳電子樂隊……雖然來頭如斯強勁,但可以從互聯網以外的媒體獲知他們來澳表演的消息卻是少之又少,而這也是澳門的“非正統藝術類”的演出一直存在與遇上的困難,也使得不少國際知名的藝術工作者往往來澳演出後,便只有寥寥數人與某些社群得知,這既是對表演者無法與當地的藝術愛好者交流的一份可惜,更是讓澳門這個小城裡,熱愛藝術表演的觀眾常常望門興嘆的一份遺憾。

2010年12月24日 星期五

終站的得失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刊: 2010年12月23日 | 華僑報

  本年的「澳門城市藝穗節」已於上月底徐徐落幕,且勿論是否能達致主辦單位聲稱「全城舞台、處處觀眾、人人藝術家」的偉大目標,但從演出項目的數量和類別而言,同樣都是減產了不少。當中有關裝置藝術品的展出,只有廖廖可數的三兩個,更多的是戲劇與現場表演的節目,也許從統統計觀眾的人數出發,常以持票觀賞的演出更為主辦單位所喜愛吧。

  在零星的裝置藝術品中,由澳門音樂人雲超主理的音影藝術裝置《Fast Forward(中文譯:「向前」),是近年一部較容易為觀眾明白和產生反思的作品。在宣傳單張上,介紹著「在短短的十分鐘裡,遊歷即將興建的廿一個澳門輕軌站點」,相信不少市民都知道澳門的輕軌系統快將上馬,但能全數說出該廿一個站台是設於何處,恐怕未有幾人。因此在看見那台由木板搭建而成的車廂時,實教人急不及待要一嘗這趟快速的輕軌之旅。

  在工作人員的講解和指示後(工作人員提醒最好配帶監聽器,以便獲取最佳的聲音效果),列車便隨著訊號聲音的響起正式開始。畫面上首先播放首關閘的畫面,監聽器中同時傳來人來人往的鬧市聲音,讓人彷彿身置其中,也隨即在腦海裡浮現他朝在此地的站台,忽發奇想:現在的聲音會繼續存在嗎?眼前的光景會煙消雲散嗎?未及再進一步的思考,眼前的螢幕便變得漆黑,身裡亦同時接受著輕軌飛快向前的列車前進聲音,不消數秒,下一站「黑沙環公園」的聲音和影像便再度侵入視聽之中……。不斷傳來衝擊的影像和聲音,在往後的各站如博彩娛樂場所、西灣大橋,以至仍是荒蕪一片的路氹城區,正是一浪接一浪,讓觀眾的思緒隨著視聽效果不斷被帶動向前,也是是顯喻著我們正跟眼前的現況越來越遠了。

  這台列車正帶領著我們一直「向前」,從澳門、到氹仔、至路環(路氹城),一站接一站的加速前進,只是不難發覺,越是「向前」,境況卻越是荒蕪,聲音越是寧靜與自然。似乎雲超是要以現在身處的真實,來向觀眾呼籲和提醒:澳門的進步是「被逼」的嗎?若是一切都走得太快,以致無法趕及和保留現在的歷史,到最後便只會成為腦海裡淡淡的記憶,最終都被遺忘。在七十年代盛行的卡式播放機上都有著一個「Fast Forward」的按鈕,它不但代表「向前」,更有「快速前進」的意義。澳門,現在都被按下了這個「快速前進」的按鈕了,市民都在聽不清楚的前進聲音中渡過每天,而當最後抵達終站並停下來時,大家張開眼睛、打開耳朵,試問所獲得的會是甚麼?失去的又有幾多? 

2010年12月17日 星期五

都市人都是忿怒、瘋癲的嗎?

       題: 都市人都是忿怒、瘋癲的嗎? ──忿怒吾易拎有感
       文: 依笛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2月16日 | 華僑報

  今年的城市藝穗,筆者觀看了兩套描述都市人的劇目,一套為本土張家樵導演的《吾易拎》,另一套為台灣和馬來西亞組合的禾劇場改編自香港女作家黃碧雲的小說《七宗罪》的《忿怒》。兩套來自不同地區的作品,在演釋上各有不同,但主題上卻有相同之處。

  《吾易拎》中有六位演員,五位身穿白色衣服,上身有黑帶綑綁,乍看似是精神病人,第六位則手戴手扣,他全劇都被排斥在外,所以看似是觀眾的一員。五位演員在開始時沒有任何關係,是分開的獨腳戲,有的受著雨天的作弄,是天意弄人嗎?有的陶醉在跳舞中,並且對觀眾目光有渴望的表現;有的是都市搜捕者,生活在酒與女人的邊緣上;有的自閉或自我陶醉,有的走不出生活的框框。這是都市人的寫照嗎?劇場繼而由散落的幾個故事為引線:樂隊中缺乏資金最終被迫分裂;劇團由於各自忙碌及意見不一而分化、瓦解;富家女對乞丐的歧視,帶出貧富懸殊的問題。各個小故事中,都表現出都市人的失落與可悲,生活的枷鎖與壓迫,讓人無法透氣,生活是如此的讓人失望!

  而另一劇場《忿怒》,主題也是都市人為背景,由兩位演員分飾多個角色: 妓女瑪麗、失業工未夏、垃圾婆劉玉寶、小男孩九月、小偷七仔、怒狗等。瑪麗的另結新歡,最終賠進了新男友的債務之中;未夏常常受當大盜的弟弟的連累;垃圾婆獨力養兒但最終孤獨終老;九月悲慘的成長經歷、遭到性虐待,最後看著叔叔以自殺作為對生活的解脫和無聲抗議。劇場中有很多的抽搐的動作、尖銳的嘶叫聲和狗的恕吠聲,甚至有這樣的對白:世界那麼小,小到沒有選擇,做狗也沒有選擇。最後兩演員如野獸般互相撕殺,生活真的有迫人太甚的感覺。

  兩齣黑盒劇場中,都表達了城市人為生活的爭扎,而且為生存而變得人沮喪、失落甚至瘋癲。在主題上,生活在城市的人好像都不快樂、都受盡生活的磨練,這些都是都市人的病態嗎?作為一個都市人,在劇場中受著壓迫的氣氛影響,令筆者反思都市人的定位都是如此不堪嗎?如果,城市藝穗讓城市人對自身的存在以及都市而有所反思及認識的話,兩個劇目都是較為負面的表達。看後,心態上產生的都是負能量人是沒有選擇權的,只是受著各種苦難而最終由忿怒走上瘋癲的不歸路。

  不過,雖然主題令人沮喪,但是,兩劇在表演和場地佈置方面卻有令人喜出望外的地方。在《吾易拎》劇中,場地設計打破傳統的框框,沒有一定的形式限制,黑盒之內沒有固定的觀眾席,觀眾可以隨意挑選位置來觀看,全場皆觀眾席的構思還是挺新穎的。由於觀眾在四面八方出現,所以對演員來說也是一大考驗。另外,場地內是吊滿了入滿紙碎的水樽。在最後每位觀眾獲派一個水樽,大家盡力把內裡的紙碎倒出來,是一種對都市壓力放下的過程嗎?這一刻是觀賞全劇最為輕鬆的部分,劇場中那種沉重、批判的情緒在第六位演員的手扣解開、大家把紙碎倒出之際得到抒發,而這種全場都是演員的手法增加了觀眾的投入感。

  忿怒》劇場內滿地是看似垃圾的衣服鞋襪,看似散亂,但在換場之間發現其中的順序,可謂亂中有序。另外,場地中間用正方形木箱堆砌成的樓梯,可變性很大,令空間感和轉移感提升。而吾易拎劇中一場中也有五人堆砌椅子一幕,做出了變幻的感覺。筆者回想過往的表演中,同類的道具變換中以韓國梯子肢體實驗室對椅子的駕馭技巧最為出神入化。雖然在肢體方面,本澳的業餘表演者確實和外來的團隊有所差距,但是可以吸取外來的技巧並作出大膽的嘗試,對本澳的表演藝術來說確是一大進步。筆者相信藝術是前進的,表演也會隨著演出的次數而提高的,期待除卻忿怒瘋癲的都市人外,有更多的驚喜和進步在2011年城市藝穗中出現。

2010年12月10日 星期五

體驗身體之旅

       題: 體驗身體之旅
       文: 綠衣人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2月9日 | 華僑報

  在十一月二十三日參加了由藝穗節主辦的「李瑞強舞踏藝術工作坊」,確實獲益不少。對筆者來説,「舞踏」這個表演藝術完全是陌生,但就是被藝穗的節目介紹「瑜珈法、呼吸法與身體放鬆技巧而延伸至內外合一的靜心狀態」的内容所吸引,也抱著對不同表演藝術的認識於是就報名參加。

  工作坊在一號藝術營地舉行,這個地方也是陌生,原來是在一座工業大廈内某個樓層。參加者共有十二人,我們在一間面積約有二百多平方尺的房間上課。導師李瑞強有點像修行者,個子不算高大,但看上去身體很有力量卻輕盈,五官清晰,頭上的煩惱絲一點都不留,給人一種清明平靜的感覺,並能講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從資料所得,他是馬來西亞人,集舞多年,後來到日本尋訪舞踏老前輩學習,也到過印度學習瑜伽,並有學佛、修禪。現在他是馬來西亞壽板舞踏團的藝術總監。

  導師先帶領我們像上瑜伽課堂的熱身動作,讓我們活動身體每個關節,並強調去感覺自己身體的伸展、髖部的擺動、全身在地上滾動、讓身體由一個方向轉到另一個方向,有趣的是,原來有人是做不到的,是不懂如何利用肢體的力量轉向另一邊,並不是去取笑別人,而是體驗到人内外的分離。當嘗試用輕微而高頻率震動身體時,發覺精神是可以集中在自己身體上,这時感覺身體由緊繃慢慢在放鬆。之後導師指導我們呼吸,呼吸法在學習瑜珈是重要的基礎,深長的一吸一呼、快速的一吸多呼或吸氣後先閉氣後再呼。在這呼吸的過程中,去感受頭頂上、身體前面、後面、左面、右面五個位置都存有一個空間,想像自己就在這個「空間」内,除此之外,就是什麼都沒有。以上這些都是熱身動作,我們要學的是,就是在這種放空了自己的狀態下走進另一個世界。

  導師講解了我們要走進一個充滿花香的世界,由聞到一種花香、再到用鼻不斷跟著這種花香走,直到走進一個充滿花的花叢中,心情是如似的激動,在如此興奮心情下,一切突然消失,這種突如其來,人像一顆水晶被打碎了,身體就是碎了的水晶,水晶如何倒下,由我們自己即興演繹,最後就是倒在地上。在整個過程的投入中,感到自己的氣在身體隨著呼吸在流動,頭腦變得一片清靜,身體隨著呼吸伸展,這個空間就像只有自己。導師沒有對這個過程有任何解釋,大家各自去感受,因每人都有所不同。

  另一個感受身體的環節,就是想像自己的手指是一隻蜜蜂,可任意在飛,而鼻尖上有很多蜜糖,螞蟻正被蜜糖吸引到鼻上及鼻孔内,鼻子會感到不舒服,而右腳又受了傷,這三種狀態必須同時在發生,我們必須專注地控制身體這三個部分,又是另一種即興及完全個性化的表現形式,十二個人在同一空間穿插走動,大家都在忘我地見到蜜蜂在飛、螞蟻在鼻上走動、鼻子感到痕癢癢右腳在痛。以上的描述,會否覺得很無聊?但如果身在其中,會發現一個奇妙的現象,雖然身體不停地動,但心卻很平靜,這個過程,正如導師所說,是對身體内與外的一種治療

  現在都市人的生活太忙碌了,很少機會去留意自己身體,病就是來源於忽略對自己身體的關注,我們都把精神放在身體以外的事,自問有多少時間是去感覺自己身體。忿怒時,有沒有留意身體的變化?那些不好的情緒如何影響身體?只有身體能停下來,心能平靜下來,才能聆聽到身體發出的聲音。在澳門這個本來寧靜的小城,隨著經濟發展,已經不再寧靜了。在晚上十一點後,街上還是車流不斷。日間不單是馬路會塞車,行人路上也會出現塞人現象,人們的生活步伐加快了,是否懂得停一停,靜一靜。

2010年12月3日 星期五

不敢步近的交響人生

       題: 不敢步近的交響人生
       文: 沓靖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2月2日 | 華僑報

  不同時期的藝術創作往往都能反應當時的社會狀態與道德標準,也有更多的是創作者對個人主觀價值的呈現;因此常常會發現某些藝術活動都會與政治及社會時事有關,這是難以分割的事實,亦是可以理解,要考驗的充其量只是觀眾需要有懂得更多融入與抽離的技巧。個人而言,只要創作者能做到恰如其份,作品的反思價值便更豐盛,反之,卻是教人卻步。

  獲得2010年法國凱獎最佳影片、導演等六項提名,並奪得最佳音樂、最佳音效兩項獎的「交響人生」(Le Concert),片中出色的交響樂團演奏,使人彷如置身法國Chatelet表演廳的現場欣賞,聽著柴可夫斯理的小提琴協奏曲,指揮安德烈(馬修羅賓斯飾)在樂曲終音的最後一揮,身體隨之而抽搐,這幕扣人心弦的場面,縱使鐵石心腸的也有動心的一刻吧?只是可惜全片被近乎刻意地,披上了厚厚的政治濃霧,卻是讓原本已融化的情感瞬間便再被硬化起來。

  隨著劇情的推展,觀眾能清淅地認知音樂家秉持音樂大同、無分種族的宏念,雖然在俄羅斯的鐵幕政權下,安德烈還是起用了全是猶太人的音樂家組成的交響樂團,可惜最終仍是被當時的政治意識被逼解散,樂團成員都淪為流浪漢了,過著朝不保晚的貧苦生活。機緣巧合之下,流浪漢再次化身樂團成員,更是藉著獨權統治下的扭曲社會,輕易地赴法國演出,最後當然是獲得掌聲如雷,重拾昔日光輝,也為藝術無分彊界、無分種族寫下了一個讓全片接近完美的句號。可是,片中的樂團成員真的是為了音樂平等,眾志一心?各個角色都被明顯地塑造成被極權統治而盡顯醜陋人性,假借出國之名,到異地大做本行:貨物販子、服務員、司機等,目的只是為了讓賺得的貨幣,從盧布變為歐元。那怕是主角安德烈,口中如何高呼追求完美和諧的提琴音韻,卻難以說服觀眾,他並不也是為了一見好友女兒的私心,而搞出這麼的一場音樂胡鬧劇。

  無可否認,也午在極權主義下的社會真的曾有如斯事實,但若是以政治黑暗來映襯高尚音樂的手法,卻反是把音樂純潔的本質都過份美化、甚至讓人心生懷疑。當然,也許此片的生成有它所具備的商業因素與考慮,但從所獲得的都是音樂性的獎項,那被選為「最佳影片」的理由,正是不言喻。如果要在民主國家的電影獎項中增加獲獎的可能性,這種似乎是刻意抹黑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時代價值的手法,應該是可以被接受的嗎?這樣的「交響人生」,可觀,可聽,卻只可以遙望,但讓人不敢步近。

2010年11月26日 星期五

兩個劇,一個悲?

       題: 兩個劇,一個悲?
       文: 李晴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1月25日 | 華僑報

  十月三十一日晚上八時來到曉角實驗室看《公雞查理X核戰守則》。單看宣傳海報,開始以為是兩個劇目「互相穿插」的「喜」劇;誰不知,是兩個劇目「獨立發展」而成的一個「悲」劇!導演張家樵利用兩個不同的故事,去生產「同一個悲哀」……

  《公雞查理》中,賀繁榮(趙健秋飾)與公雞查理(鄭儉倫飾)在台上賣力地表演;過後,在後台休息,查理向繁榮表示自己的理想:想上學、想學更多的東西、想做一隻有用的雞……養育牠兩年的繁榮不但沒有鼓勵,還大潑冷水,告知殘酷現實,繼續欺壓查理,就算最後防止虐畜會會員朗多樂(孫仲恩飾)出現,都改變不了這隻雞的一生。故事內容當中的含意不難引起觀眾的共鳴和聯想,因為任何時代,都總有「高高在上」和「低低在下」的人。就算沒有把自己套在查理身上,去感受受制於人和被局限的痛苦;也會痛恨像繁榮一樣的當權者,控制受權者的一生。鮮明的角色產生明顯的黑白局面,憐憫查理,有翼不能飛、有腳不能逃、有理想不能實現……幾個「不」鎖住牠的一生!值得一讚演員誇張的表情、動作和流暢的演出,才能令觀眾投入當中,笑中有淚;舞台設計有寓意:如井字型木板作「窗」,查理不下三次跑到窗前欲飛出去,但不果;「窗」暗含「籬笆」之意,隔開了查理的理想、希望;舞台燈光亦應記一功,一開一熄,畫面都有驚喜,感染觀眾的視覺:如最後的畫面,公雞查理在繁榮踐踏的椅子之下,不能動彈,燈光熄滅作為結局,查理的悲憤被黑暗埋下去,理想消失!

  十五分鐘中場休息過後,開始《核戰守則》,燈光照亮簡樸的光叔(陳偉明飾)和光嬸(區凱恩飾)面對突如其來核戰的情況。光叔認真地看著「核戰守則」的每一條去應對:拆門、買果醬、油漆、大布袋……光嬸則照常生活;直到核戰在他們生活的範圍爆發,之前所做的準備,一點對抗戰爭和保護力量都沒有,他們只是一步步邁向死亡。故事節奏比前者慢很多,既喜歡導演安排笑中有淚之後,再來平淡似水,對比性強的兩個故事各有味道,亦喜歡區凱恩和陳偉明的聲音、演技及內心投射,讓觀眾聽起來自然而投入去,不勉強,平淡但貼近現實生活,添共鳴感;最有感覺是光叔手中的「核戰守則」其實是觀眾手上所持的場刊,讓觀眾一同感受「有形」的恐懼!與大氣候小氣候角力,單靠死物生存下去的無奈,更顯無力感。平面設計上特意只保留《公雞查理》的「窗」,光叔光嬸在核彈爆炸後垂憐站在「窗」前遠望,見到一遍荒涼,眼神空洞,只能默默地等待救援!又是一個「籬笆」,隔開了希望……

  「負負得正」,那「悲」「悲」呢?似乎是更沉重的悲。觀眾在一個小時內發現一個悲哀?不止,可能更多,或勾起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事與願違,或悲嘆各式各樣的不公平、不可能、不甘心……曉角的用心製作,一個晚上,《公雞查理X核戰守則》體驗了現實的殘酷,隨悲哀不停地想,想到零落成泥,成塵……

2010年11月18日 星期四

提昇年青人對粵劇的興趣,先由時間控制開始

        題: 提昇年青人對粵劇的興趣,先由時間控制開始
        文: 天兒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1月18日 | 華僑報

        澳門的粵劇演出一向較少年輕人進場觀看,第二十四屆澳門國際音樂節首度引入粵劇演出-《紫釵記》、《雙仙拜月亭》精華版粵劇。本年音樂節以 ‘吸引更多年輕人走入劇院欣賞粵劇’為目標,故由高志森任監製的粵劇,以全劇節奏明快,並保留精彩唱段的編排。唯於上半場演出的《雙仙拜月亭》,選唱了《抱恙離鸞》及《仙亭重會》,中場休息時間已是晚上十時多,與場刊資料的全場演出時間約為十時三十分,顯然與預計差多一大截。

        若大標題以吸引更多年輕人走入劇院欣賞粵劇為主,當晚由澳門演藝學院戲劇學校擔任教師的本地劇場創作者,黃愛國負責設計舞台設計則相當美觀時尚。把文化中心綜合劇院呈長方形的舞台,用呈波紋形狀的台階分隔了當晚司儀的講區與演區,舞台上、下方則以中國傳統、讓人想到中國古廟的紅色木條壓邊,左、右兩側以紅色拱形木柱擺設,形成一個強烈的鏡框效果,讓視覺更為集中。舞台上方垂掛了以粗線條勾劃的中國廟頂,再配合舞台後的多媒體,充滿時尚感又不失中國傳統美,十分讚嘆。更安排了兩位年輕司儀,於演出前以及中段作出現場解說環節,不時放出笑旦,輕易地吸引年青人的注目與興趣。

        要年輕人欣賞粵劇,打破‘沉悶’是一大關鍵,因劇中人物經常把內心感受一字一句唱得清清楚楚,更加上擺手功架等,可能想表達一句說話,但所花的時間也已是十數分鐘,此等情況多是 ‘沉悶’的原因。但粵劇的劇情充滿張力,仿如上半場演出《雙仙拜月亭》的《抱恙離鸞》,講述女兒對父親,以及丈夫的選擇去向,父親與女婿更各執一詞,引人入勝。唯《仙亭重會》的內心表白則較多,讓上半場合共兩小時多,令在場的青年朋友感到乏味。

        粵劇裡有許多歷史人物故事,且唱詞優美,用字文雅,是了解中國歷史文化的生動教材,故此對吸引年青人進場欣賞是非常讚同,唯所需注意的是時間控制的問題,若以此場為例,《紫釵記》與《雙仙拜月亭》不安排於同一晚上演,而是分開兩場演出,那相信時間控制上相不會失去太多預算,且盡量把整場演出控制於兩小時內完成,讓青年人慢慢吸收粵劇文化,相信更有效提昇興趣,使中國濃厚的文化延續。

2010年11月11日 星期四

積極D啦﹗死佬﹗

        題: 積極D啦﹗死佬﹗
        文: 方可玉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1月11日 | 華僑報

        戲劇農莊今年主辦的「專業藝術交流計劃2010」,將二零零八年與香港春天實驗劇團聯合製作的音樂劇《喝采》重新排演,透過四十二首經典老歌,再度緬懷歌星陳百強(Danny)、張國榮(Leslie)及名DJ鐘保羅(Paul)在演藝圈奮鬥和起伏的短暫人生,給予觀眾珍惜生命的提點。九月十八日的演出中,最觸動人心的仍是一句句耳熟能詳的歌詞,盡述人生的樂與悲,亦與三位明星當時的心路歷程絲絲掛鉤。然而,歌迷無論如何歡喜追逐,實際上難以走進偶像的真實生活。假如身邊人可一早洞察三位的苦悶與恐懼,幸許能扶上一把,各自走上絕路的悲劇或許可以避免。寂寞是難以言表的感受,身邊人給予的少少溫暖往往具有安撫孤單無助者的力量。

        與零八年的澳門首演相比,戲劇農莊創團成員及行政總監李俊傑與香港舞台劇演員鄭嘉俊的表現更見遊刃有餘,真摯地演繹出Danny文質彬彬的舉止及Paul幽默風趣的格調。Leslie一角換由香港演員黃嘉威擔當,其唱功不賴,亦能較好把握角色好勝、不羈的特點;不過可能因為黃嘉威的外型線條較為硬朗,Leslie陰柔的一面則難以在他的表演中捕捉到。另外,投影幕的添加使用,令原本顯得過於單薄的舞台佈景稍許豐富了些。將演出直接導播的畫面營造出演唱會的現場氣氛,事先幫三位演員錄製的訪談環節,則煞有其事地還原了明星生活,增強紀實性的同時亦不乏模仿而生的娛樂效果。Danny與熒幕中的女孩在路燈下相背而行的畫面,很有浪漫悲情的意境,比起零八首演動用女演員現場演繹歌手的情感生活,今次的版本將故事重心更多地放在兄弟之誼與事業發展上,情節更顯緊湊,不失為重演過程中的進步。

        「專業藝術交流計劃2010」另一場演出是十九日的棟篤笑《死佬日記》。在這齣由香港演員歐錦棠獨挑大樑的喜劇中,錄像的運用同樣發揮作用,歐錦棠與其妻子的「生活片段」猶如開場白,在演出伊始便將男女有別的信息拋出。接著從女人對男人的一句謾罵粗口出發,歐錦棠逐步展開一系列圍繞兩性相處議題的思辯。透過其自然流暢的口述,惟妙惟俏的性別模仿,嫻熟生動的口技,以及豐富到位的形體表演,將男女之間大相逕庭的表達習慣、交友準則、興趣愛好、思維方式等特點傳達得十分鮮明、詼諧。投影幕上間中出現的野人動畫頭像,配以數幅古畫的襯托,每每勾起演員新一輪的遐想,由此帶出更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兩性衝突現象。講到男人相約釣魚期間通常保持沉默,不似女人間一相聚就易閒話漫天,但妻子對此置疑的時候,舞台響起今年五月剛剛獲獎的香港電視廣告「吉百利牛奶朱古力──眉飛色舞篇」的音樂,歐錦棠隨之擠眉弄眼,以表反諷,引得全場爆笑,可見,將時下為觀眾喜聞樂見的新鮮元素添入創作的做法相當奏效。

        整觀兩場演出,雖然可算一悲一喜,但歌聲笑語中均透著積極向上的能量與濃厚的人文關懷。《喝采》的結尾是三兄弟的相慰相勵(縱使是死魂相聚又何妨),《死佬日記》的最後吶喊「男人不是仆街」亦是基於「老婆,我愛妳」的表白,矛盾中充滿溫情。在喧囂忙碌的現代都市生活中,讓我們多一點傾聽、理解、交流、寬慰與關心,想必這就是演出的真義。

2010年11月4日 星期四

交流過後

        題: 交流過後
        文: 沓靖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1月4日 | 華僑報

        把二零一零年的九月稱作為本澳戲劇界的「交流月」,可謂並不為過: 先有澳門戲劇農莊與香港春天實驗劇團聯合製作的「專業藝術家交流計劃2010」,在澳門文化中心重演《喝彩》及本澳首演棟篤笑,《死佬日記》;而幾乎在同一時間,澳門文化中心主辦的「香港戲劇交流計劃」作品《彌留之際》,也藉著今年是曹禺誕辰一百周年的時刻上演。

        這三場演出,有以大眾熟悉的流行歌手張國榮、陳百強作題材的音樂劇場,以歌會友;有香港著名戲劇演員歐錦棠 以溫馨家庭趣事探討男女關係的篤棟笑;也有喻人反思「創作之火」源頭,刻劃一代戲劇大師曹禺先生在彌留之際的生平回想。究竟這三場演出在哪一方面進行了港、澳的兩地「交流”,似乎仍需觀眾努力去尋求,但這三劇確已讓本澳的觀眾感受到戲劇的嚴謹、專業與深層意義,而這在現時的本地製作而言,要達到有此效果,仍是存在一段距離和時間。

        除了《彌留之際》有本澳三位年輕人陳飛歷、譚智泉與朱靜雯,「負笈」香港話劇團並參演製作外,《喝彩》與《死佬日記》只能充其量說是戲劇觀摩,要數交流,確實無法讓我找出港、澳兩地的交流點。也是教我大感不解:演出的演出了、交流的交流了,活動過後,可有甚麼得著? 從樂天的角度出發,我想主辦單位該是想本地的觀眾,能透過多觀演非本地製作的藝術表演,藉比較來提高對表演藝術的要求,繼而對本澳的演出作更嚴格的觀賞要求吧?但是,假設觀眾的明白了,可以實際進行的下一步又該如何?

        在觀賞叫好不叫座的《彌留之際》後,讓我發現三位雖然都只是幕後的工作,但他們對於期間親身經驗他團的製作過程,並為本澳戲劇的濟後深深嘆息,及提出了「將所學的帶到本澳」的壯語,實在讓人可喜。我未敢斷言把理想實現成事實的時間,究竟需要多久,但是「知恥近乎勇,知不足而發奮求進」,這種才是主辦單位期望在交流活動後,所產生的火花吧?看上沒有感動的交流,倒不如輕輕鬆鬆跟家人吃上一頓晚餐,更讓人感到舒泰。

2010年10月28日 星期四

《彌留之際》觀後感

        題:《彌留之際》觀後感
        文: 綠衣人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0月28日 | 華僑報
    
        《彌留之際》是澳門文化中心與香港話劇團合作的戲劇交流計劃劇目,於9月17日及18日在澳門演出,並在9月25日至10月2日在香港話劇團黑盒劇場繼續演出。《彌》改編自中國著名曹禺專家田本相的同名劇作,此劇作是田先生為紀念中國戲劇家曹禺(1910-1996)誕辰一百周年而著寫。作品揭示曹禺對他所愛的人的内心感情及作爲一個創作人的心路歷程。整個演出通過曹禺在彌留之際,讓他重溫他的過去,將内心一直不能釋懷的情感一一找到答案。全場以普通話演出,更能保留原著作的原汁原味。演出者有香港話劇團資深演員孫力民、秦可凡、雷思蘭等,而年輕演員王維,作爲國家二級演員,不論是朗讀曹禺的作品或演繹曹禺的内心投射,感情入木三分,他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有節奏且抑揚頓挫的聲調,讓人聼來自然而投入。導演通過曹禺的内心思考,提出了究竟人的生存意義是什麽,作爲創作人,究竟創作的意義又是什麽?

        莫札特的《安魂曲》為《彌留之際》拉開序幕,時間是1996年12月13日,曹禺(孫力民飾演)在醫院的病房内,是他將離世的那個晚上,在睡夢中,曹禺回到過去,遇到對他創作有莫大影響的五個人及自己的内心。有他從未見過的媽媽、三任妻子鄭秀、方瑞及瑞珏,還有亦師亦友的巴金。他與每個人對話,把他在生命中内心深處的感情全盤傾訴出來。作爲創作人,經過政治干預的洗禮之後,他無法再回到當年的創作高峰,再寫不出《雷雨》、《日出》、《北京人》、《家》等作品,這是創作人最痛苦的精神折磨,他被内心一直問:「你過去的創作激情去了那裏?」、「你現在所寫的是什麽東西」、「如果創作不能反映現實,不能寫自己心裏所想的,那創作還有什麽意義?」。晚年的曹禺已經力不從心,他已被各種政治職務使得沒有自己的立場,他像失去了自己。他去找巴金,巴金對他說:「寫你心裏所想」。曹禺的媽媽在生了他之後就離開了人世,所以曹禺從沒有見過她媽媽,他對媽媽之懷念,對於從未感受過母愛的曹禺,第一個想遇見的人就是媽媽,如孩子般多渴望媽媽的溫暖。曹禺像不懂事的小孩問媽媽:「人死後不是一切都煙消雲散嗎? 那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媽媽對他說:「很多人因看過你的作品,改變了人生,也感受到你作品中的愛。」 、「我不在你身邊,但我不是一直存在你心中嗎?」。 
    
        人生是否只能在彌留之際,才會再次面對自己的過去、面對一直被現實壓抑下最深層的自我呢?如果死就是沉睡,那生存是否就是清醒?如果是清醒,又去過什麽地方?導演把這些人生問號,留在舞臺上久久不散。臺下的觀衆是把它們帶走了,還是留它們在舞臺上?
    
        《彌留之際》為澳門創作人又帶來什麽啓示?


2010年10月14日 星期四

讓我們一起重温童夢--觀《童年》有感

        題: 讓我們一起重温童夢--觀《童年》有感
        文: 依笛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0月14日 | 華僑報

        在繁忙的生活中,你是否已被歲月磨練成為一個默然、冷漠的人,已經忘卻了童年夢想,也早早與童真告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愛與別人交流,失去了自我特色的人。每天匆匆忙忙的與童伴擦肩而過也不察覺,因為大家都融入在千千萬萬人之中,成為最不起眼的一個。如果上述的描述與你現在的生活有點相似,那麼,不妨放下手中堆積如山的工作,細味俳優劇場的《童年》,讓我們一起重溫童年的點滴,再次向童年的夢想靠近。在這短短的時光裡,你的童年回憶會重現,而且可以放下那個冷漠的外表,盡情顯露你的童真,因為黑盒之內,沒有人可以看到你在哪一個角落,大可放低生活的枷鎖。

        俳優劇場為2004年創立的香港劇團,以舞蹈和戲劇的形式去表現中國文化並且在表演中融入香港特色。《童年》一劇以八個小朋友的童年為核心,分別是潘高壽、潔廁德、佩夫人、碧蓮、潘婷、利工民、碧柔和M,描述這八個小朋友成長中遇見的事情。在取名方面,八個名字中大部分都是我們日常生活經常會接觸的日用品和保健品,達到了一種親切幽默的效果。八人開始是分為兩派,一派以潘高壽大哥哥為首、另一派則以碧蓮為首,他們由不打不相識開始,漸漸成為了童年的玩伴。

        劇場一開始以八位演員穿著雨衣出現,沒有對白,只有舞蹈。在小小的黑盒劇場中,由於觀眾與演員的距離很近,可以清楚看到各人的表情,有的歇斯底里、有的疑惑,由於穿著深色的雨衣,現場氣氛也相對嚴肅。這與戲劇的結尾部分首尾呼應,告別童年的輕鬆氣氛,回到現實的成人世界之中。這一部分,服裝的設計令觀眾有一個很清晰的環境轉換概念。
  
        由於俳優劇團是以舞蹈結合戲劇的風格進行表演,所以,劇中有很多群舞和雙人舞的表演的戲份。在開始部分,各人穿著雨衣進行群舞的表演中,演員在統一性和協調性方面還需要多加練習,但在其後的三一萬能俠群舞一幕中有很大的進步,給予觀眾一次很好的視覺享受和感觀刺激。而劇中多次加插了雙人舞的表演,筆者開始時想這可能是中場休息的時間,但後來發現這兩位舞姿優美的舞者定時便會出來表演。到後來潘婷暗戀利工民一幕中再次出現,筆者才發現,這兩位舞者除了是中場的過渡,還是,內心戲的一種表現形式,座談後知道原來是希望表現出童年世界和成人世界兩個層次,筆者再思考了一會,也好像有點道理。在筆者個人而言,很喜歡中間過渡的這兩位舞者,因為,從技巧方面,這兩位舞者的舞蹈表演比八位演員的技巧要熟練,而且,他們每次出場戴上面具,與觀眾的層次拉遠了,當八位演員再次出現在觀眾面前時,又令觀眾增添了一份熟悉感。所以,兩位雙人舞的舞者,不但可以讓觀眾去遐想,也可以令人們保留更多的思考空間,也為思想留白。

    除了舞蹈,是次劇埸的音樂選用也很有水準,選用了很多童謠來喚起人們的回憶,此外,在聽著一首又一首陪伴我們成長的歌曲中,筆者腦海中浮現了很多童年回憶,童年的感覺在那一剎那變得很近很近。本人很喜歡利高文和潘婷在游泳相遇一幕,用陽光廣告歌來襯托,在陽光這首廣告歌中,包含了少女情荳初開的愐腆情懷。除此之外,除了群舞與音樂結合得淋漓盡致,劇場中更加入了視像的效果,把很多老照片也投影了出來,雖然筆者自小在澳門長大,對香港的老街境或照片不太熟識,但是從那些黑白相片中,也可以領略幾分昔日的情懷。而這種引入影像的做法,相信澳門的劇場也可以應用,因為可以達致很直接的聯想效果。

        故事在輕鬆幽默的氣氛下進行,而觀眾彷似跟隨著演員在重溫自己的童年,黑盒劇場之內,觀眾的思想已經代入為其中一員了。在拍公仔紙一幕,觀眾彷彿也緊閉著呼吸,看利高民大顯身手呢!而選香港小姐一幕,也很具娛樂性。劇場本身的作用就是要觀眾在短暫的時間內抽離現實,代入故事角色。在是次觀看表演的過程中,筆者感到現場氣氛很好,令筆者想起從前觀看韓國形格肢體劇團的劇目<<手拉車>>中有邀請在場的觀眾加入即興表演,令觀眾與表演者的關係拉得很近,而全場的氣氛變得非常雀躍,生怕下一個被選中的是自己。而在月前的葉詠詩<<破地獄>>中也有從台下觀眾中邀請一位上台和表演者一起表演,雖然只作簡單的打拍子工作,但氣氛也即時推向高潮,大家也會閉著氣,為那一位台上沒有經過排練的觀眾緊張。如果在《童年》的表演過程中也加入一小段的觀眾表演,不知道效果會否更好呢?這只是筆者一個小小的推想,在《童年》這個劇場中,觀眾已經重溫了一次失落已久的童夢,如在鏡中看到了自己的童年。

2010年10月7日 星期四

眼高手低

        題: 眼高手低
        文: 沓靖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10月7日 | 華僑報

        上月底看罷《芳草校園》後,同行的友伴在茶聚間說出了「眼高手低」四字,還以為是他對該劇的評語,誰料聽他一席話語,方知道是對戲場觀的不滿。事緣在九十分鐘的觀戲期間,他一直在聽著旁邊一對男女的「現場直擊評論」,從尚未開場的佈景設計,以至散場後的演後座談,他們倒沒有向演出單位提出甚麼問題,卻是在期間不斷的指指點點。

        問到究竟是甚麼樣的評語會讓友人如此氣憤? 他節錄了當中的部份精警語句: 少年人演老人,毫不具有說服力;劇情平淡無味,絲毫沒有時代感;專業欠奉,像一班小孩在玩「家家酒」等等。友人是戲場常客,可算是甚麼樣的爛戲也曾看過,也聽盡無數即時「旁述」,應該不會被這點點毫不騷癢的點評弄得肝火大動,追問之下,方知道他是為本地戲場一直死寂不興的老問題抱不平:觀眾的水平。

        他說,在場刊內已標示著所有演員均仍是學生,觀眾難道要他們的程度可以媲美專業演員? 導演也已說明了這是一場足本的《芳草校園》,為了不失劇本原來的神緒,所以選擇原劇照做,若是硬要來個2010年的版本,會否改得不三不四? 而一個可以兩度翻演,而且獲獎無數的劇本被評為「平淡無味」,究竟是劇本無能,還是觀眾無知? 說到少年強裝愁,友人更是失笑說,如果年長的人演老人才算稱職,那麼湯漢斯演《阿甘正傳》的低能兒,又是個怎樣的說法?

        說到此處,才知道「眼高手低」四字是贈給那對男女,是因為他們都帶著「職業標準」來看待「學生習作」吧? 誠然以高標準去勉勵後輩,是能激起年青人奮拼的一種激勵方法,但說話去得太盡,反而會讓人覺得評語者的水平不足。對待怎樣的戲劇、怎樣的演員和班底,提出相對應和合適程度的點評,是為真知灼見。可是用不對口的標準來打擊一班首次演長戲的年青人,又會否有點「大蝦細」? 越是在溫室之中成長的新一代,作為大人的,更是該懂得方法去扶持和教導他們吧? 老一套的「強棒出賢」,真的有點不夠「時代感」了。《芳草校園》也許是太業餘的製作了,但在從底做起的層面來看,團隊上下已經嘗試去突破客觀環境的局限,亦見演員們都以自身的演繹去補救硬件的不足。反觀那些以富麗堂皇的裝置來拉開觀眾視線的製作,倒教人更會用低一點的視角去看待《芳草校園》的誠意和努力。

        友人慨嘆地說:觀眾都被寵壞了,眼角長得越來越高,手段和水平卻是越來越低,難怪鄰埠劇團來澳的演出都賣個滿堂紅,本地的小品製作卻被不斷打壓了。如此情況繼續下去,往後有同類的本地製作時,更要捧場支持,因為它們可能將會漸漸消失,成為本地獨特的「文化遺產」了。

2010年9月30日 星期四

仲夏夜的熱情

        文: 仲夏夜的熱情
        題: 小息
        刊: 2010年9月30日 | 華僑報

        一號熱帶風球“獅子山”連續五天“猶抱琵琶半遮面”就是不登陸澳門,這天即使到了傍晚,空氣仍然是黏糊糊的,熱情(悶熱情況)半點也不減。而澳門文化中心內卻已經刮起了“來自加勒比海的熱帶颶風” ──秋曹.瓦爾德斯&非洲古巴音樂使者(Chucho Valdés & The Afro-Cuban Messengers)的演出。

        當Chucho與眾樂手出場時,會場內頓時掌聲雷動。魁梧的Chucho身穿藍白紅粗間條襯衣,頭上反戴白色小偷帽,腳步瀟灑地走到鋼琴前,坐下。只見樂手們隨手拾起樂器,一個音二個音,就這麼自然就開始了演出。一首首樂曲就這麼連二連三演奏著,如同海浪──時而奔放,時而沈靜。樂手的合作默契,同時兩套手鼓、爵士鼓、貝斯、薩克斯風和小號,恍如一場輕鬆、熱鬧、溫馨的親朋好友聚會,高談闊論,載歌載舞。已經七十多歲Chucho有如大度、溫厚的長輩,有時指揮著,有時雙手如烈風吹落在琴鍵上,引領著樂手的表演和熱情。

        整晚的演奏曲風豐富──融合懷舊與嚮往,爵士與搖滾,古典與現代,古巴與非洲。樂曲有著源於古老大陸民族天性的熱情,編曲架構深邃,卻不失即興的自由與趣味。同時,演奏技巧並未搶白感情,那種源自心底的感應十分強烈,讓人不自覺地跟著擺動。演唱會給觀眾的感覺除了熱情、律動,還有自由甚至是鬆散。可能,這就是樂手們希望展示的創作態度與精神──忘卻束縛,忘卻時空與國界,跟隨靈感,回到天性,回到音樂節奏純粹的感動,回到對美好和自由生活的嚮往和熱情。

        除曲風多變外,整晚的表演形式也不拘一格──有演奏,有舞蹈,還有演唱。就主秀來說,其實Chucho鋼琴彈得不算多,恍如主角不是他,但是他絢麗的手法依然技驚全場。樂手Dreiser Durruthy Bambolé身兼巴塔、吉羅、歌手,還來一段舞蹈,胯部的旋轉,以及肩、頸的對抗和扭動,切分節奏,身體線條流暢自然,形態剛柔並具,熱情奔放。是晚有兩首歌由 Chucho 的妹妹 Mayra Caridad Valdés 獻唱。她的嗓音高亢渾厚,回蕩在音樂廳中引起的共振,讓人彷彿置身草原之上。同時她非常能掌握聽眾的律動,多次指揮觀眾以拍掌及不同發聲來和唱,第三次安可時還帶領聽眾站起來共同和應,現場熱烈如一場萬人演唱會。三首安可曲有點混亂,但卻讓人想起部落祭典裡的凝聚,盡歡而散。


2010年9月23日 星期四

《童年》集體回憶


        題: 《童年》集體回憶
        文: 綠衣人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9月23日 | 華僑報

        《童年》是戲劇農莊2010年「黑盒劇場演出計劃」其中一個表演劇目, 8月27日至29日共演出5場,筆者於29日下午3時觀賞了一場。演出團體為香港《俳優劇場》,導演由香港話劇團的王維參與製作,演員大部分都是於2005年至2009年之間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的學生,她們用音樂、舞蹈及戲劇為觀衆帶來一次童年集體回憶,縱使演員與觀衆的年齡層各不同,但相同的是大家都走過了純真的童年時光。童年的快樂,是在長大後,當經歷過生活的磨練,才懂得欣賞及回味童年時的純真與快樂。在童年時,那會懂得什麽是快樂,只知道讀書很苦,要完成功課才能看電視是苦,要早點上床睡覺是苦,要吃飯是苦。

  整個演出游走於三個空間,第一度空間是用舞蹈展現眾人一天的忙碌生活,由早上起床開始、接著是趕上班的路途及繁忙的工作,經過一天的疲倦,眾人進入第二度空間 - 導演用倒敍方式將眾人帶回到童年,而在童年的回憶當中,除了有小時候喜歡玩的「煮飯仔」、「紙公仔」、「紅綠燈」、「卜傻瓜」等等外,還有小朋友之間不懂天高地厚的吵吵嚷嚷,雖然表演者都不是十多嵗的學生,但在服裝及化妝的配合下,演來也為肖為妙,能帶出小朋友的嬉戲氣氛。劇本為集體創作,劇情及人物構思都頗有創意,各人物的姓名使用一些產品的名稱,例如某洗頭水的牌子「潘婷」、某咳水的名稱「佩夫人」、某羊毛内衣的牌子「利工民」等,對於觀衆,這些名字並不陌生,聼來更有親切感,不期然會想起那些電視廣告,畢竟大家都是與電視一起成長,電視廣告確能讓人回憶起某個時代。少女情懷總是詩,少女心事總是離不開男女之間的無限聯想,兩場男女雙人舞帶出第三度空間 - 尋找愛情的渴望。兩位舞者其中一位正是這場表演劇目的編舞 – 劉杏兒,正如導演在演後所說,如果這個演出少了舞蹈的内容,將不知如何是好。演出由序幕一場舞開始,尾聲也是由一場舞結束,眾人穿起戰衣,繼續前進,成長路仍有很長很長。

  在演出期間,曾兩度播出「小時候」這首歌,「小時候」是香港電台一九七七年的電視節目,劇中飾演一對小兄妹的路家敏及王書麒都已為人父母,而當時坐在電視機旁看「小時候」的男男女女,相信也已經為人父母,而唱這首主題曲的陳慧琳也當了母親,至於「小時候」這首歌則仍是活潑、可愛、純真、不老。

        選擇這首歌作爲大家的童年集體回憶,對於八十後的觀衆不知有什麽感受呢?

2010年9月16日 星期四

鬥室,似乎鬥錯了

        文: 鬥室,似乎鬥錯了
        題: 李晴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9月16日 | 華僑報

        當看到戲劇農莊【黑盒劇場演出計劃】2010年演出節目表時,只選擇觀看《鬥室》。原因很簡單,因為演出時間剛好配合到自己,而且被《鬥室》的內容簡介深深吸引著。《鬥室》當中的「鬥」字,如果作動詞用,甲骨文字形(象形)解說兩人怒髮成對打形狀;背後應該包含著「激烈的」、「殘酷的」等等形容詞,「鬥室」是一個決鬥的地方,那鬥的又是什麼?又精彩嗎?

        八月二十二日晚上八點來到了戲劇農莊黑盒劇場,進場後看到的是一面觀眾席,以及演出區的地面已伏有被鐵鏈連著的四人Elvis(朱柏鋒飾)、Christine(黃森穎飾)、Vincent(駱廣俊飾)以及Victoria(劉漪琳飾),再配合微弱的燈光和音效,塑造出不安的畫面,鎖住觀眾的目光。開始時,投影機播出四人面試的影片,各人分別講出需要獎金的原因,面試後被迷暈了,醒來發現在黑暗的地方與不認識的人連在一起……筆者認為故事的開始發展得很好,尤其他們醒來一刻,各人牽動鐵鏈的強烈聲音及無助又混亂的反應,頗能讓觀眾有感覺,一同投入一遍恐懼當中,這個設計很不錯;很可惜,「有頭威,無尾勢」,故事情節後來演變成「勉強」,令人感覺不解,有點失望……

        講到Victoria亂碰機關,而被「幕後黑手」Joker關閉通風系統,要求他們合力破解,在黑暗環境和混亂中Vincent竟然還可以發現電路圖與他們連接的鐵鏈相似,Vincent實在太過聰明了吧?觀眾還未了解清楚,他們快速跳入第一環節──投票淘汰一人。節情未免交代得草率。Victoria被Elvis和Vincent選為淘汰者(Christine棄權),淘汰者是Elvis和Vincent兩位男生「合力」用鐵鏈綁起,再由Vincent押入淘汰室,還「欺凌」了她,而不是被Joker或其他監視人安排押走,有點莫名其妙的情節,(那假如輸家本來天生力大無窮呢?根本不用害怕其餘三人吧,力撐到底,演變成「鬥力」多於「鬥智」!)而另一邊廂Elvis和Christine默默地發展感情……在一個被監視而危險的地方,還有時間去想「性慾」或談「任何感情」嗎?劇中很多很多細節不完善,邏輯有勉強的地方,既然禁錮四人做實驗,編劇梁子亨(導演及聲音演出Joker一角)何不大膽一點加插勝者「生」、敗者「死」代替「輸家要打十年工」?既然要談到醜陋的人性的題材,大可談到死亡,才可全面看到潛伏各人內心的一切……一個劇本,是影響著整體作品質素的關鍵,創作者需多花心思,多加驗證,才會有更好的作品給觀眾。

        去到第二及第三比賽環節的內容,設計上顯然有玄機,但複雜。並不是每一位觀眾能「即時」理解「遊戲玩法」。筆者旁邊的觀眾不停細問左右:「點玩?」,比賽過程每一步似乎都想顯示出玩者的心態,尤其「海關遊戲」,或試圖揭露人性的弱點:貪婪。題材很好,但觀眾力圖理解他們的行為的同時,又要明白他們獎金的數目,又來不及理解當中的含意;等於演出者在台上用力「決鬥」,觀眾在台下吃力「消化」,沒有連線。不夠簡單?不夠普及(user friendly)?當觀眾面對不清楚、不理解的內容時,就會覺得過程納悶嫌長,同時,亦會忽略了演員落力演出的畫面。去到結局,想把悲哀的訊息作為句點,但,又有多少觀眾能夠真正感受到?編劇似乎一次過加入太多不同的元素,但沒有從觀眾角度出發,亦沒有考慮到故事的情節及觀眾的理解力,所產生的距離感,難而投入當中,又如何產生共鳴呢?

        其實,編導需要顧及多方面,要在短短一小時內傳遞訊息給觀眾,「誰人應該被信任?而誰人又可以被利用?」,要精心佈局,演員與觀眾咀嚼作品的內容要產生化學作用,有時越淺白、越直接,或者能帶出最即時的、奇妙的效果。這次的《鬥室》,沒有「激烈的」、「殘酷的」等等形容詞,因為鬥室裡,似乎「鬥」錯了內容……

2010年8月19日 星期四

《蝦碌旅遊預驚》觀後感

        題: 《蝦碌旅遊預驚》觀後感
        文: 綠衣人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8月19日 | 華僑報

        七月十六日在文化中心小劇院上演的《蝦碌旅遊預驚》,無論是宣傳海報或場刊封面,以為《蝦》劇是講述旅遊期間所遇到的蝦碌事件, 而當觀眾進場時,又聽到《summer holiday》這首歌,在這麼多因素影響下,自然而然,直覺上都會以為整場演出都是講關於旅遊的蝦碌事。但實際上,事情不一定是理所當然。

        《蝦》劇是澳門青年劇團(以下簡稱「青團」)自去年成立至今第四個演出,「青團」是澳門演藝戲劇學校屬下之演出團體,演員主要來自戲劇學校的老師和同學,如果有看過前三個演出:《天琴傳說》、《武松打蚊》、《竹藪中》,相信對演員都不會陌生。《蝦》劇不是一個有完整故事的劇本,而是由劇團人員自行翻譯英國著名劇作家Michael Frayn六個作品,《警報響起》、《乾杯》、《兩pair人在途上》、《坐視不理》、《諸事不宜》及《話別》組合而成。

        舞台就像人生的一塊放大鏡,將我們日常生活已經習已為常,覺得已經是很自然的瑣事放大,呈現於舞台,嘗試挑起觀眾的五官神經去感受身邊那些已被視為理所當然的事。六個作品中,除了第一場《警報響起》及最後一場《話別》內容是首尾呼應,由主人家請客到主人家送客所帶出一連串看似無聊胡鬧的瑣事外,其餘四場都是獨立的短劇。其中三場《兩pair人在途中》、《坐視不理》及《諸事不宜》將旅行者最不想發生的尷尬事、倒霉事、習已為常的事呈現觀眾眼前,讓觀衆重新體會這些似曾所識的經驗。

        雖然六場演出的內容沒有甚麼聯系,但整個演出主調是一種輕鬆喜鬧的氣氛作為主要表演形式,故應以簡單的說話內容及較多的肢體語言來配合,從三場以旅遊為主題的短劇中,以《諸事不宜》及《坐視不理》能帶出這個效果,《諸事不宜》以接機為主題,由於接機的人與被接機的人在仍未有「手機」這樣方便的通訊設備,只靠家中一部電話錄音作溝通時,所帶出一連串的蝦碌事件,一些不可能發生的意外就有可能發生了。《坐視不理》是飛機上的機倉服務員示範救生設備的使用,表演者配合幕後的說話,用帶有誘惑性的肢體去「表演」示範,讓觀眾聯想起一本正經的空中小姐的示範方式成一個強烈對比。《兩pair人在途中》由於說話內容太多,加上表演者的說話表達沒有明顯的層次感,讓內容變更沉悶,雖然最後有些蝦碌出現,但已失去效果。

        其餘三個短劇,以《乾杯》最突出,故事通過一間大公司在業績報告會上,高層不斷的說,下層不斷的做,但下層卻只有一對手、一雙腳、一個口,但他們就要拿著一只杯、一只碟、一個文件夾、一支筆、一條餐巾、一瓶紅酒。三個下層人員要用他們有限的「資源」去完成高層的指示,效果有目共睹,就是手忙腳亂。當高層輕鬆自在說「乾杯」、「鼓掌」,於是傳來一陣打碎玻璃的聲音,聰明的觀眾一定知道為什麼,這正是高層與下層人員溝通的普遍方式。

        六個演出中,換場時沒有落幕,由工作人員伴隨著明快輕鬆的音樂在台上轉換舞台道具,此時,舞台燈光沒有完全變黑,相反,舞台燈光效果在換場景時帶給觀眾另類觀賞--多個方格在舞台上不同位置跳躍,充滿動感。幾分鐘的換場效果,讓觀眾能在短暫之間調節心情欣賞下一場的演出,確是一個很有創意的更換場景安排。

        世間一切的事都是沒有理所當然,只有一廂情願。

2010年8月6日 星期五

四長兩短--評舞台劇《蝦碌旅遊預警》

        題: 四長兩短──評舞台劇《蝦碌旅遊預警》
        文: 方可玉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8月5日及12日 | 華僑報

        壹、 翻譯生動

        《蝦碌旅遊預警》是澳門青年劇團繼《武松打蚊》後的又一部喜鬧劇作品,劇本原名為Alarms and Excursions,由英國近代著名劇作家Michael Frayn所寫。劇情由六個故事組成,四長兩短,內容分別由劇團藝術總監李宇樑與監製劉佩儀翻譯。篇幅較短的《坐視不理》將客機起飛前的例行飛行安全程序廣播大變樣,由李宇樑翻譯成粵語的台詞相當鮮活有趣,配之空姐透過投影的形體示範以及三位乘客的誇張表情,令觀眾笑不停口。由劉佩儀翻譯的《兩pair人在途上》是最貼近兩性溝通相處之現實的一場戲,而這種貼近的實現很大程度上歸功於平實自然的對白,令觀眾很容易從舞台上的兩對夫婦身上找到自己與伴侶或者身邊所識夫妻的影子,成功將一部外國作品完全本地化。

        貳、 形體多變

        今年獲得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導演及最佳男主角(喜‧鬧劇)的鄧偉傑作為《蝦》劇的導演,是演前宣傳的賣點之一。這位善於形體創作及表演的導演對於演員在運用形體語言方面的有效培訓,在情節短小精悍的《乾杯》中可見一斑。該故事以某一公司年終晚會為背景,站在舞台後方中央的梁韻儀飾演一位操內地口音,語速飛快的領導,當她滔滔不絕卻毫無條理地作工作彙報並致祝酒詞之際,梁恩倩、葉嘉文、梁健婷所扮演的三位員工則在舞台前方站成一排,手捧文件夾與酒杯等道具,擠眉弄眼,扭腰擺臀,變出許多不同的身體造型,表現出跟不上領導跳躍又混亂的指示卻極力為之的窘態。劇本對於這種溝通失效現象的諷刺,正是透過演員豐富多變的形體動作與表情塑造而實現;另一方面,與之形成對比的台詞本就發揮了背景陪襯的作用,但因夾雜口音的設計,不僅增添了滑稽感,且更貼近本澳外勞人口增加,語言問題造成溝通障礙的現實。

        參、 新人用心

        故事節奏較緩的《兩pair人在途上》由澳門演藝學院戲劇學校表演課程的三位畢業生(陳耀光、楊麗虹、陳智斌)及戲劇表演經歷相對豐富的梁恩倩擔當演出,飾演旅途中入住同一酒店相鄰房間的兩對夫婦。在這個唯一可謂涉及感情戲的故事中,四位年輕演員對於情境與人物拿捏準確,對白清晰,舉止流暢,將男女角色性格的異同表現鮮明。雖然偶有「食螺絲」情況,但各位演員用心而不刻意的表演合理地將普通夫妻間常有的問題放大,諸如在生活習慣上的小摩擦,性格分歧,情感表達與接收之迥異等。透過兩pair人在旅途落腳點隔「牆」(實則無牆,兩張床並頭而列)「共渡良宵」的過程中,觀眾能夠發現、共鳴甚而玩味不少兩性話題,比如女人對洗手間的敏感關注度高於男人,而注重生活細節與否或在婚後講求情調、浪漫的程度,倒不取決於性別。

        肆、 轉幕輕鬆

        《蝦》劇是一部現代氣息濃郁及動感豐富的作品,幕與幕之間的切換主要依靠鄺雅麗的燈光設計與胡家兆的音響設計之配合,前者簡潔,後者活潑。當一個故事演完,燈光變暗,舞台水平面不同位置便交替出現大小不一、橙色邊框的長方形,猶如一塊失靈的線路板,令人不知下一個亮起的方框會在哪裡。如此設計亦相當熨貼數個故事一再表達的主題,即人類生活對於現代科技的過分依賴,在面對科技產品的有限或故障時,人會變得不知所措,甚至做出愚狂行為。觀眾可以看到負責調換場景的工作人員訓練有素地踩著背景音樂的輕快拍子,踏過腳底下不循章法而活潑閃爍的方框,在十幾秒內佈置好下一個故事的場景及道具。這樣的轉幕保持整齣戲的動感與格調,亦讓觀眾在愉悅的氣氛下輕鬆調整一下,從而以更好的狀態投入另一個故事。當然,與鄺雅麗同為香港演藝學院校友的李峯也是功臣之一,假如沒有其單純、簡易的舞台設計,前述具有特點而叫人印象深刻的場景轉化便難以實現。

        伍、 首尾長氣

        開幕故事《警報響起》發生在兩對夫婦其中一對的家中,四位舊友重聚之際,不明來歷的電子噪音、休止不成的報時器聲、私家車防盜警報器聲接連響起,此起彼伏。當各個人物愈是極力想查明聲源或警報起因,以求息「聲」寧人,偏偏「聲」與願違,引得舞台上一片騷亂,甚至釀成「血光之災」。演員走位與人物調度雖「亂」中有序,但面對劇本對白原有的空泛以及角色被各種警報激到瘋狂的反覆表演(兩者應該皆是劇作家特意為之以突出主題),觀眾難免覺得情節沉悶。這種情況同樣出現在第五個故事《諸事不宜》中,由於四位人物之間的溝通完全靠一部傳真機進行,會錯意的結果便落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演繹雖盡誇張之能,卻窮於變化,類似的主題一再被反映、強調,盡管也稱得上是對荒誕現實的持續警報,但因節奏有欠明快、內容略嫌單調而削弱了作品的抨擊力度。最後一個故事《話別》安排人物在臨別之際終因八卦他人閒事而打開話題,從而遲遲byebye不成,甚至糊塗到主賓倒置,揭示現代人溝通能力下降,交流內容膚淺平乏的現實。然而,節奏掌控仍然欠佳,對白無聊長氣,表演亦不見新意再現,令觀眾想快快同這個片段「話別」。劇團創作人員在對這幾個篇幅較長的故事進行再創作的過程中,若能重組內容,潤色台詞,豐富表演,那麼演出首尾部分將更具吸引力,信息傳達更清晰有力,從而提升整齣戲的可觀性。

        陸、 場刊有誤

        七月十六號晚《蝦》劇演出中的《警報響起》與《話別》兩個故事人物一致,情節關聯,首尾呼應之意圖明顯。四個角色分別由劇團主力(皆為澳門演藝學院教師)葉嘉文、梁健婷、黃柏豪及歐夢秋飾演,然而場刊「劇情簡介」一頁中卻將《兩pair人在途上》的四位演員名寫進《話別》的演員名單中,與演出事實不符。不過,這個錯誤反倒如同一種伏筆或一個啟示,即是假如首尾兩個故事由劇團的「新力軍」擔當演出,十位演員互換角色,參演另一個或幾個故事,如此嘗試是否能進一步達成劇團集教、學、演於一體的宗旨,令團員互相學習,取長補短,亦令教師與學生以及演員之間擦出新的火花,迸發新的靈感?

2010年7月23日 星期五

善惡並存--談《竹藪中》

        題: 善惡並存──談《竹藪中》
        文: 依笛 | 澳門演藝評論協會會員
        刊: 2010年7月22日 | 華僑報

        大概是讀書的時候,我和老師一起圍著電視機看黑澤明的《羅生門》,該電影是把芥川龍之介的作品《羅生門》與《竹藪中》合而為一,把文字搬上屏幕。在黑白的畫面裡,黑澤明並沒有讓我們失望,故事好像每個角色都能自圓其說,而且看完之後,我們急不及待一起在討論誰說了謊。當時老師說電影表現了人性的丑惡,而事實是如何並不重要,而是把主題訊息傳達了出來。當時,我似懂非懂,哦,故事本來就是假的,而最終的結果並不重要,而是,在過程中要有所領略。

        月前,澳門在舞台上也上演了《竹藪中》,在是次的演出中,很高興看到本地的表演水平有很大的提高,舞台設計不遜色於大製作,筆者個人很喜歡舞台上有水池的設計,令演員在表演中增加了不少真實感,而觀眾也不限於想像,觀感上的層次也增多了。而破廟的意念也很新穎,而並非為人所熟悉的《羅生門》,令觀眾有一小片的想像空間。破廟內有破爛的禪角、牆上的裂痕,試想想人們生活在這樣貧困的時代,對困苦生活怎會沒有迷茫。另外,舞台上的階級又剛好把現在發生的事(和尚、小偷、妓女)和過去發生的情節(武士、妻小和強盜)分割開,造成一個視覺上的時空交錯,兩個時空發生的事情交代得非常清晰。

        而服裝上,特別是妻子,在衣服的設計上也表現了當時對日本女人的禁錮,大大的帽子,再加上一層又一層的外衣,而妻子並不是如小說中所形容因為微風把面紗吹起,而是這樣穿著實在是太累人了吧,所以才把帽子拿掉對強盜一笑,強盜才會因而起了色心罷了。此外,在表演手法上,由於故事的背景為古代的日本,和現代的本地觀眾有一段文化和時間上的差距,但是,在演繹的過程中,加插了武士和強盜以拋石頭和猜拳的方法去決勝負,把觀眾從凝重偏遠的地方拉回現實中,值得一讚。

        在故事的刻劃上,三個自圓其說的版本當中,表面是弱者的妻子實質是主導這場殺案的強者。回想觀看的過程中,每一個版本中,除了強暴中體現妻子的心理變化外,在武士和強盜的決鬥中,妻子都起了煽風點火的作用-女人並不是一個只懂啞忍的動物,而是,在兩個男人的爭鬥中,體現了自身的本質,女人並不是依附於男人,而是,在某種程度上(對強盜微笑、令強盜為之起色心及殺心、在當中挑撥)都是主導著這場謀殺案的發展。

        在教育意義上來說,和尚在小偷和妓女的爭執中,又道出了善與惡並存,而謊言不但存在於故事的幾個版本之中。而在破廟中,妓女也是其中一個說謊者,她偷走了插在武士身上的寶石匕首,小偷隨即道:小偷是人們日常防範的人,但是,有著更多其貌不揚的人更可怕,更讓人防不勝防,並控訴妓女也是其中一個殺人犯。讓我們回想在現實中,這樣的控訴豈不是屢見不鮮呢。另外,在妓女挽留和尚時,表示這裡需要和尚的存在去洗滌人們的心靈;

        和尚回答: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裡的人。

        作為觀眾的我們不禁猜想和尚的過去,而在他的過去當中,可能也存在著很多不可訴說的故事。

        而嬰孩的出現,小偷在一瞬間的貪念引起,以及最後把包裹嬰孩的衣服和錢袋也歸還,並對妓女說: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樵夫。

        把和尚與樵夫的過去作對比:人性的善惡可能也只是取決於一瞬間,當善良的人們遇到際遇的磨練,可以變成一個偷雞摸狗的人;而險惡的人,在放下一齊雜念(如和尚,最後的小偷)也可以變為一個導人向善的人。最終禪明了在人性當中,善與惡是相對並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