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29日 星期六

《楊門女將》

  澳門街坊會聯合總會青少年粵劇培訓班於五月十二日在文化中心上演了共八場的長劇《楊門女將》。

  《壽堂》,天波府內楊府正為慶祝孫兒宗保五十大壽,鼓樂喧天。佘太君在眾兒媳、女兒陪同下盛裝來到壽堂,喜氣洋洋 。喜樂奏起,丫環手捧托盤,為眾位夫人小姐獻上紅色絨花,場面充滿喜慶熱鬧。邊關趕回的孟、焦二將膽戰心驚地遵命飲酒,但在言談之間透露了楊元帥陣亡的消息。突如其來的噩耗,把佘太君及眾人都嚇得驚呆; 頓時壽堂內一片肅穆沉重。祗見大紅喜幛改成雪白挽布,各人頭上改帶白花,佘太君百感交集,對天舉杯向陣亡的宗保祝禱。劇情在傾刻間由喜慶洋洋變為極端悲傷,佘太君失去孫兒;郡主失去獨子;桂英失去丈夫,應該是何等肝腸寸斷,非常哀痛。但各演員的演繹卻是流於平淡,哀慟不足,不能令觀眾感受到悲慟的情緒。

  《廷爭》,楊元帥陣亡的消息迅速傳遍朝野,西夏犯邊,主和派的兵部軍機大臣王輝(鄧子健)與主戰派的宰相寇準(張春園)在金殿之上激烈爭執。寇準,主張出擊禦敵,王輝主和,兩人各有道理,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這一折戲兩人演繹得相當精彩。

  《孝堂》,楊府內安排靈堂,祭奠楊元帥亡靈。宋仁宗皇帝親到天波楊家祭奠,結果楊氏一門請戰出征。由佘太君當元帥,穆桂英作先鋒,其他楊家女將當仁不讓,表現忠勇要跟隨佘太君出征,個個女將頂盔貫甲,威風凜凜地面見聖駕。舞台一列排開女將們,場面很有氣勢。宋仁宗皇帝當機立斷,決定出兵,頒命佘太君挂帥帶領楊家將出戰西夏,並令寇準、王輝為大軍押解糧草。

  《探谷》, 西夏王不願與楊軍對戰,計劃利用飛龍山天險,及葫蘆谷屏障,高懸免戰牌不出兵,要令宋軍耗盡糧草而敗。楊軍穆桂英唯有率眾將夜探葫蘆谷,谷內重山疊巒,野霧瀰漫,幸獲採藥老人相助找到隱蔽的羊腸棧道。最終穆桂英率眾將,順著棧道攀壁,直通西夏大營,火燒連營,楊家將兵馬內外夾擊,西夏人馬全部被殲。此折劇情是逐步滲入,劇情緊湊,各演員演繹得恰到好處,把登上懸崖尋找棧道之過程表現得很精彩。

  綜觀全劇的演出,佘太君(鄧志明志老師)台型功架尚佳,但是聲底略偏剛強,實在不適宜反串老旦,他演繹不出佘太君,智慧老練,心思慎密的風範。穆桂英(吳芷晴)身段尚可,唱腔一般。楊文廣 (莫穎霖) 反串文武生扮相俊俏,可惜唱腔欠佳。兩人的開打場面編排亦未見精彩,穆桂英與楊文廣的武打場面就稍覺兒戲,沒有看頭。其次,在劇中許多演員唱詞未夠洗煉及唱腔一般。皆因他們是業餘青少年演員,也就不能過於苛求。

  《楊》劇中每位演員皆有戲份,各演員的身段及舞臺走位都很有寸度及協調,但在面部表情變化及唱戲曲方面就有很大的改善空間。劇情情節緊湊,導演趙麗芳在舞台佈景燈光控制方面非常有水準,各場的佈景設計很有層次及立體感,在不同環節中,配上一眾演員的戲服(如披風或大扣等)均很有視覺效果,伴奏音樂亦很協調。《楊》劇是成功的,希望今後有更多機會欣賞業餘團體的演出,在他們進一步豐富舞臺經驗同時,各演員在表演藝術方面亦能有所躍進。

  文: 樂紛紛 | MCSPA會員



2013年6月20日 星期四

在《金龍》中,尋找到「存在」

  澳門藝術節已經圓滿結束,但筆者的思緒卻未停下來……今年的節目有幾個挺有意思:想不到會被製作單位選中作為今屆的節目,而值得關注的,《金龍》是其中一個。

看的是五月十九日晚加開的一場,入座率約七成,當中發現有小朋友,如果了解過德國當代知名劇作家羅蘭.希梅芬尼創作的《金龍》,就會知道所討論的議題有點不太適合十二歲以下的人參與,父母們應事前細心挑選,或需「PG家長指引」,因為要去解讀亞裔非法移工在西方的處境故事給「土生土長」的幸運兒知道的確吃力,「根」本不在外,又怎會知道「存在」是什麼一回事呢?

在《金龍》餐廳,一位牙痛的非法亞裔移民因身份問題,無得到正常的治療,失血過多而死;一位未婚懷孕的少女因男友以生活壓力為由,決定放棄她肚皮下的小生命;一位年華老去的男人,囉嗦憶念過去,郤一分一秒消耗光陰;一位貌美的空姐,經常在三萬呎天空工作,因「意外」得到一隻牙,內心空虛爆發,試圖尋找「存在」,力求實在的生活……「異鄉人」的確存在很多社會問題,互相的內心對話可能是:「為咩而活?」。劇中由頭到尾,圍繞「牙」而苦惱,筆者解讀為「根」,試想想,植物的根,離開本身屬於自己的土地,就會死亡或生長困難;巧合近似,「人離鄉賤」,人離開自己的「家」,到新的境地,整個心都被淘空了,所面對的人與事,心,根本無力抵抗,因為存在感失重,浮游於悲觀中……。

全劇五位演員,導演譚智泉「一定」精挑細選過,因為這部顛覆傳統的戲劇作品單靠注目的劇本和有經驗的導演是不夠,亦要靠五位演員在台上整體的呈現;有觀看澳門劇作習慣的朋友,對他們絶不陌生,皆因他們都活躍於幕前:君熾、曾倩倩、林穎詩、盧偉研和談樂慶扮演全劇十五個角色,發展不僅「一個」故事,但演出十分流暢自然,沒有對白或動作的瑕癡,影響觀眾去理解各個故事的發展;相信比傳統手法的劇作,他們要下多幾倍功夫,五位演員填滿一個半小時的演出,不覺空洞,反而五位「壓得住場」,令觀眾放心「享受」《金龍》餐廳的「一餐又一餐」,值得一讚!而譚導演亦沿用羅蘭.希梅芬尼的手法將角色越界及角色錯配:男演女、女演男、老演少、奇貌不揚演貌美如花……原來,演員在跳出「適合自己」的角色,去演「不合適」時,就會刻意把該角色的個性、動作、神韻放大,詮釋更細膩的描繪,明顯不同的故事線互相穿插下,雜亂的一幕幕畫面,郤讓觀眾深刻看到清晰的殘酷議題。另外,在簡單白色的舞台上加入多媒體手法,令粗暴或不安的畫面,在白色的背景牆上,投射出被攻擊的畫面,用受害者的角度(從她眼看到的),給觀眾深刻但不血腥的質感,絶對考驗及刺激觀眾的感官神經!

  既有威力且蘊藏思想探索價值的作品,思考空間很大,而且能令大家走近悲痛的社會訊息,讓生活在繁華的澳門人反思,應該珍惜「土生土長」、「落地生根」及「存在」的幸福,而在澳門的「異鄉人」亦不應妄自菲薄,反而在此天地裡去尋找新的價值而「存在」下去……。

今年的藝術節雖然結束了,但從已出席的幾個精彩節目裡面,筆者得到的比想像中多,《金龍》,亦是其中一個,你呢?


  文:李懿 | MCSPA會員

2013年6月13日 星期四

因何而動

  要不是剛好有機會參加李銳進走進校園的舞評講座,也許筆者不再會翻查腦海裡曾經被留下印象的舞蹈劇場片段,而今屆澳門藝術節的《情書》,極有可能也只如眾多過目即忘的表演節目般,對之印象將會隨著節慶的落幕而逐漸消失,然而講座中李銳進引介舞蹈劇場大師Pina Bausch的名言: 「我在乎的是人為何而動,而不是如何動。」《情書》中一幕又一幕的情感湧現,即如倒帶般再次浮現於筆者的心坎裡。

  本對導演起用鄭子誠煞有介事的為五封情書唸讀、並以戲劇表演方式融入於舞蹈作品之中感到格格不入,要是以此分別作為五個舞段的預示,完全不包含舞蹈動作的唸讀究竟意義何在?然而令人驚覺的卻是那種以為舞蹈劇場便是「舞蹈」加上「戲劇」的簡單判斷,是何等謬誤。如果在一齣戲劇裡,每個角色、每句對白都有其意義,且是必要的,那麼鄭子誠在《情書》中的角色亦必定有其意義所在。五封各含不同情感的書信,實可透過上千百種方式來予之呈現,但透過接近導讀式的唸讀,觀眾是否更容易投入接下來的舞蹈表演之中?父親對兒子的愛、兒子內心呼喊的獨白、小艾埋於心底裡對鴻的愛慕、小艾對於追求愛情的不顧一切,乃至兒子的驀然回首,終於明白父親的大愛等等,五段似乎既是連貫又是獨立的舞段,在唸讀之間使觀眾的思緒不是能產生更大的關聯嗎?

  如果仍持有「以舞藝評價舞蹈劇場的好壞」,也許觀眾將無法拓闊和接受對舞蹈發展的各種可能性。在《情書》裡,觀眾難以各門類別的舞蹈標準來鑑評內裡的舞藝,這是芭蕾?或是現代爵士舞?踢腿、迴旋、群舞的對稱性等等,都請把這些指標都放下吧!然而舞者從文本之內走出文本之外,呈現在舞台上的肢體運動,是教人深深感受到舞者對書信中,各段情感關係的理解與再創作。楊青的原創文本尤令人驚嘆,簡短的數百字,包含了時空的流逝、融匯了真摰的情感,這卻造就了潘少輝能有更多的創作空間,帶領舞者走入父子之間、情人之間的複雜情感世界。

  對於不少評論指《情書》的劇情散亂和舞藝問題,筆者既非專業舞蹈導師或資深劇場工作者,自是不便多言見拙;只是在呈現動人的情感裡,五封情書,帶動十多位舞者充滿悲歡離合的「舞蹈」動作,相信總可以使觀眾明白他們的喜樂何來、痛苦何在吧?要是讀者也如筆者般曾於《情書》裡,曾有為某一個動作讓心靈被觸動,甚至再無法強忍眼眶裡的淚花流轉,相信舞者的造詣如何已不是要著意的節眼了,至少筆者深信你已經明白,在《情書》裡的他們,究竟因何而動。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3年6月6日 星期四

無風不成浪

  澳門的流行音樂相較鄰近地區如香港、台灣、日本起步較晚,在諸多比較、以及澳門尚未有一套完整的發展機制之下,從九十年代末期開始,幾乎所有從事流行音樂製作、表演的工作者,都是透過自資經營,或是甘願成為大型表演節目中的二、三線表演單位,才可在澳門的娛樂音樂文化中殘存。此一現象直至澳廣視主辦年度音樂創作比賽開始才漸有改變,藉著電視、電台媒體的宣傳助力,澳門市民逐漸認識本地的流行音樂工作者,雖然支持度仍遠遠不及港台歌手,可是經過十年的努力,澳門歌手已經逐漸擺脫「業餘」、「玩票」的形象,從政府部門及大型商業公司開始起用澳門音樂作為宣傳媒介或代言,澳門音樂的定位已經足可以使本地流行音樂朝向它的終極方向發展──流行音樂工業。

  本地的娛樂製作公司、唱片公司、甚至港台的唱片公司已有向本地音樂人材招手,而本地聽眾也隨著澳門的城市地位不斷提升,再不如以往般只會視那些往香港發展的本地歌手才會對之作出肯定。本地聽眾有對澳門音樂的選舉作出投票、投選出他們心目中的可以代表澳門的流行音樂,在最近為本年澳門格蘭披治大賽車的歌曲選舉中,熱熾的點擊和投選支票,便是一證。然而最近有娛樂製作公司因為參選歌曲在短時間內獲得過十萬的點擊,毅然作出嚴正聲明且退出比賽,引來圈內及城中討論。

  有瞭解其投票制度可知,當中涉及主辦單位、承辦單位、電訊營運商等多方面的協作,應是公開透明的投票活動,雖然參賽歌曲的支持度有明顯的差距,但十萬多與數百的差異,而且在極短時間之內出現,該娛樂製作公司的疑存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這種近乎「唯我獨尊」的王者氣焰,在未見有向主辦單位交渉或要求晰清事情的前題下,突然以發出的退出聲明,便直接使其他參選歌曲、或者投選下的最終獲勝者,少不免蒙上一層不明不白之怨,而這在過去十年間的多次歌曲投票比賽中是從未見過的。

  一向同心同德、上下一心為推動澳門流行音樂發展本地流行音樂工作者,究竟為甚麼會突然對勝負之重看得如斯嚴正?這與娛樂製作和商業利益的掛勾不無關係吧?流行音樂作為表演活動中不可或缺的一環,歌曲或歌手的知名度,將會為他們日後的發展換來大量的金錢利益,實言這是無可厚非的,只是將政府策劃、惠及全澳市民的娛樂活動,突兀地強逼滲入使人難受的商業指標,為多年來推動澳門流行音樂的良好向頭加之扭曲,也影響一班時刻支持澳門流行音樂的聽眾產生不良的印象。常言「無風不起浪」,今次事件雖未知終局如何,鼓動風潮者卻是更值得關注,他的意慾為何?


  文: 沓靖 | MCSPA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