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4日 星期四

除害者反被除之

       電影《周處除三害》的故事便正如它的同名典故,周處、猛虎和蛟龍為害百姓,被稱「三害」,周處為除污名,犯險獨挑兩獸,最終殺獸並改過自身。現在常會用作勸勉他人改掉惡習,重新造人。編劇兼導演黃精甫今次用黑幫仇殺包裝這個典故,加入了大量的親情關係和自我情感對話,讓「痛改前非、為時已晚」的唏噓感被放得更大,男主角阮經天獨挑大樑,把這位空虛寂寞的現代周處演得活靈活現,雖然未能在去年金馬獎獲得導演或角色的主要獎項,可是電影口碑不絕,已經為黃精甫和阮經天開拓了更多創作和演出的可能性。

   故事講述一位黑道小混混陳桂林(阮經天飾),為了賺取金錢照顧奶奶,竟然接下別人都不敢的伏殺黑道大哥工作,在新近一次的行動裡,更與警員陳灰(李李仁飾)結下樑子而成為被長期追捕的目標,陳桂林結果成功逃脫。在隱性埋名多年後,陳桂林的奶奶離逝,失去唯一親人的同時亦獲悉自己得了末期肺癌,本想依照黑道醫生張貴卿(謝瑍煖飾)的勸告到警局自首,卻無意中發現自己雖然是通輯犯,但也竟然只排第三,為了不想就此寂寂無名便死去,陳桂林決定要仿效周處除害,從張貴卿口中掌握了通緝犯「香港仔」的去向,陳佳林便隻身將之撲殺,他亦從「香港仔」手中救出了少女程小美,透過程小美再向警方和傳媒傳達殺死「香港仔」的人正是陳桂林。之後繼續追尋頭號通緝犯林祿和,沿著線索到澎湖找到了宗教團體「新心靈舍」,負責人「尊者」以傳道方式治好了陳桂林的肺癌,無親無故又絕症纏身的陳桂林決定洗心革面,重新造人,可是誤打誤撞讓他揭開了「尊者」的計謀,原來一切都是子虛烏有,「尊者」也正是林祿和本人!

   陳桂林拿起槍枝血洗「新心靈舍」,在幹掉林祿和之後主動致電陳灰投案。在等候判決死刑之前,陳桂林發現原來自己根本就沒有絕症,患者其實就是張貴卿,當初是因為自己幫過太多黑幫而感到內疚,因此才特意欺騙陳桂林,讓他自首而為自己積累功德。在行刑前,程小美來到監獄為陳桂林刮鬍子,在喪親之後再次得到別人的關心令陳桂林流下了男兒淚,而在生命結束之前,陳桂林高呼對不起社會、為自己導致的社會不寧表示悔意,求社會大眾原諒,最後伏法當場。

   陳桂林等三個逃犯角色,都是根據真實的通輯犯作為原形而塑造,加上阮經天、袁富華和陳以文的出色演技,說服力之高實在令人亮眼。當中尤以阮經天脫胎換骨的演技教人驚豔,卸下了型男的包袱,進入到這位殺人不眨眼,但對親人極度重視的惡人裡,把陳桂林表面的瘋狂行徑和內心複雜情感近乎完美演繹。在知道自己其實並無絕症之後,面對極刑之前雖然表面平伏,但讓程小美刮鬍子一幕所流下的眼淚,實在是複雜而又令人惋惜,究竟他是後悔犯罪而被送上終路?還是在臨死之前終於得到渴望的愛,卻是為時已晚而感到哀傷?導演刻意在這裡留白,聰明地讓觀眾得到了更多的想像空間。陳桂林雖然痛改前非,可是下場卻不如周處般被社會接受,一個為社會除去不良份子的人,結果仍要被社會制度和規章奪去生命,這便是罪有應得、眾生平等的待遇嗎?

   文: 泳藍


2018年5月3日 星期四

從第一頁開始

        澳門演藝學院戲劇學校上月底為慶祝世界戲劇日,舉辦了名為「一頁浮生」的原創微劇本徵集活動,顧名思義,參加者的劇本需被限制用字數量,最多只可以填滿一張原稿紙,即是必須要在五百個中文字以內說出一個事件或故事。儘管有一定難度,但據校長陳栢添在廿三日國際莎士比亞日晚的頒獎活動上表示,雖然主辦單位安排接受作品提交的時間不多,卻無阻參加者的躍踴參與。經過校方的遴選後,結果選出了八部優秀作品,分別是蔣美齡《分定唔分》、鍾智威《揀》、楊樹清《好夫妻》、陳小芳《幸福路上》、莫敬鋒《叉燒飯》、孫善雅《逆》、伍鋁富《一條粗心大意的公路》及黃若洲《抄牌》。

       藉著表演班學員的讀劇,八部獲選作品都首次跳出了紙本,對於對白不多的微劇本而言,演員要以傳統方法來揣摩情緒和角色性格是有相當難度的,因此當晚在讀劇過程中的生硬和不熟練是情有可原的,也正好讓作品的文字力量更容易被突顯出來。聽畢讀劇後,得悉大部份的作者都是正就讀編劇課程的學生,頓時明白為何不少都存在初學者的老問題,譬如以第一主觀視點(作者)的立場說白事件,道理說清了卻略乏追看趣味;刻意扣入個別事件和環境狀況,令劇本自身的設定薄弱;作者雖然持有既定立場,但未有堅持發展故事和順著角色的性格而行,使故事的風格無法統一等等。

        所以由蔣美齡創作的《分定唔分》獲得活動的冠軍是實至名歸的,簡單的男女二人對話,驟看似是情感糾纏的分手決定,話鋒一轉卻是爭產與否的大是大非,蔣對用詞的精準尤為一絕,簡單的「大房」一詞,馬上將男女二人關係從情侶轉換成家人,劇未僅僅是一個廣東話常用的語氣詞「嗱」,既將之前女對男的不滿態度作了一個總結,繼而緊接描述男沒有動身去透過律師追討家產,卻同樣向觀眾傳遞了原來女也是萬分留意爭產一事,只是「精人出口、笨人出手」,女對男的不滿,僅以一句台詞便扭轉成表述女的功利和私心,若非蔣對生活擁有敏銳的觸感,如此神來之筆恐怕難以玉成。

        創作指導李宇樑在活動上多番鼓勵在座的學生,要敢於將作品呈現到更多人的面前,亦要積極參加比賽或公開活動,透過其他人的反饋和點評,讓作者自己知道需要改進的地方,亦是有助建立個人在創作上的自信,畢竟孤芳自賞的藝術創作並無意義,那怕是只有一頁的寥寥數句台詞,也許一台大戲便是由此而起,決定只是在於作者是否有足夠的堅持、努力和毅力去把那第一頁發展下去罷了。

        文: 沓靖

2018年4月26日 星期四

續集失衡

        《悍戰太平洋2:起義時空》明顯是一部針對特定觀眾群而生的續集電影,亦因為這個原因,它不單放棄了承接前作讚譽有加的機械與怪獸設定,看似是連貫的故事亦非常單薄,看畢全片後人物面目依然模糊,雖然能夠滿足在銀幕上亮相眾多演員的目的,然而對於想要延續《悍戰太平洋》的熱血和感動的觀眾,如此的續集絕對是惡夢一場。雖然前作關於兩位駕駛員的思想同步來操控「機甲獵人」和怪獸襲來橋段,被不少日系動漫粉絲指是模仿「新世紀福音戰士」、特攝戰隊系列和哥斯拉等作品,可是前作導演和編劇對機甲設定的真實考慮,相比起續集彷如以《變形金剛》的天馬行空,更能夠獲得觀眾的認同,畢竟故事背景和時空的設定接近現代,而有關科技屬人為製造,試問又如何能令觀眾取信倘大的鐵塊可以像運動員般靈活自如?

       
為了取悅觀眾的眼球和貼近市場的口味,怪獸的強弱竟然以體積大小區分、全片僅亮相的四台「機甲獵人」全以附加武器分類,毫無特色可言,莫非是為了推出玩具產品而設? 相信不少喜歡前作的觀眾可能跟筆者亦有同感,縱然電影效果始終難以完全達到動漫的那種激情,可是前作對於機械的極限對照人類的無限有著清淅立場,因而觀眾可以追隨著角色一同成長和衝破障礙。可是在續集裡由約翰·波耶加飾演主角傑古的能力就如上天賜予,所謂無法向亡父證實自己的能力而自暴自棄,但在整整十年都沒有操控經驗的情況下,只消再度戴上控制頭盔便能將終極敵人消滅,一般觀眾能夠被說服嗎?其他一眾完全無法被記起名字的機甲駕駛學員角色,原以為會像港劇《新紮師兄》般安排一至兩場的戰斗,藉此激起觀眾扶弱支持的情緒,可是他們竟如傑克般,在危急關頭之際均紛紛如有神助,對機甲操控自如,說穿了應是為了合理化在最後的高潮片段,能有更多機甲可被出動罷了。

       
有不少意見都認為《悍戰太平洋2:起義時空》加入了多位華人演員和所佔戲份太重,是令影片遜色的原因。但筆者覺得應該客觀地再作全覽,特別是導演史蒂芬在製作過程中所受到多少的外力影響。從劇本裡不難察覺,片中甚多的角色著實只為演員服務,亦是為了突出演員在個別場口的英姿,而設計了不少令人感覺奇怪的場面,當中尤以景甜飾演邵麗雯為甚,每次亮相都有不同服飾、而在僅知的一個集團負責人的身份下,最後竟然化身為工程師將機械人修好,更將之操控來協助傑克擊敗怪獸,而除了這些表面上可以見到的動作外,角色的性格、心理變化、矛盾等完全是「零描述」,加上《悍戰太平洋2:起義時空》是中國資金投入後方從放棄作品之列中挽救出來,試問對於普羅觀眾而言,又怎能不對影片的製作意圖有所懷疑啊!

        電影工業的運作與其他大部份商業機構其實沒有兩樣,那怕你的創意如何驚天動地,最後仍需要金主的一錘定音,續集既要延續前作的賣點(機械人和怪獸)、又要滿足外埠發行的要求(受地區歡迎的演員)、創作人也許亦希望能從中傳遞某些個人訊息,因此筆者不以為《悍戰太平洋2:起義時空》是完全不值一晒的作品,至少導演有嘗試滿足四方八面的需求,將所有元素共冶一爐,如果要點出電影的致命之處,導演在拿捏平衡點的功力仍需要多加磨練,王家衛能聚集所有頂級明星炮製《東邪西毒》,而手握華人市場的賣座演員和現時最具有消費力觀眾群的喜好元素(機械人與怪獸)時,續集最終仍無法錄得比製作預算翻一部的票房,那麼汲取今次經驗之後,已經事先張揚的第三集又是否精彩可期呢?


        : 泳藍

2018年4月19日 星期四

不只是懷舊

        雖然威漫(Marvel)DC兩大美國漫畫陣營近年在大銀幕上互拼得難分難解,但對於亞洲地區的漫畫迷來說,日本漫畫的領導地位仍是難以被取代,觀其原因,自七十年代起陸續誕生的日系英雄人物,無論是特攝電視劇集懞面超人、史詩式的動漫高達系列,以至今天風靡歐亞的龍珠,所凝聚的一班支持者均已屆中年,動漫人物已經成為其兒時回憶的一部份,相比起今天以電腦特技製造的超級英雄,一頁原始粗糙的手繪機械人彩版,所具有的意義更是難以一言盡訴。

        正是電影公司也瞭解這種觀眾心態,因此瞄準了這批具有相當經濟能力的中年觀眾群,重製數十年前的動漫作品也不乏捧場客,日本東映動畫便以二零一七年是「鐵甲萬能俠」誕生四十五年為賣點,推出電影《劇場版-鐵甲萬能俠/INFINITY》,消息一出更在亞洲市場獲得高度關注。事實上,今天無論在電視、電影、漫畫甚至是遊戲作品,倘若出現有駕駛員操控大型機械人的橋段,均是沿自漫畫家永井豪在一九七二年創作「鐵甲萬能俠」的設定,也許非動漫迷可能會覺得筆者過於誇張,但當年麗的電視配音的一段「出嚟啦!萬能俠。落去啦!朋友號!」,就猶如周星馳說「人如果無夢想,同條鹹魚有咩分別呀」一般深入民心。

        說《劇場版-鐵甲萬能俠/INFINITY》是一部對過去曾播映的電視及電影的致敬作品並不為過,電影中基本上已在可能的情況下,盡列共九十二集的電視版內曾出現的機械獸種類,而透過片首短短數分鐘的敘事解說,故事的時空都被交代下來了,因此觀眾(特別是粉絲)對劇情的其實沒有太多負擔,可以盡情欣賞鐵甲萬能俠一號和二號如何施展混身解數、更重要武器全開,熱血非常。當以為此片只為滿足觀眾懷舊心理的商業製作,卻想不到在後半段的故事裡被帶到進了哲理性的討論,事緣地獄博士再次帶同機械獸到地面作惡,可是卻表示已不再想要統治地球,而是認為地球上的物種已經沒有存在必要,因此引發「無限魔神」來消滅世界。另一邊廂曾經拯救世界的鐵甲萬能俠駕駛員兜甲兒,在人形機械麗莎的引領下,明白到光子力的力量雖然可以推動世界進步,也同時足以毀滅全宇宙,關鍵只在善惡一念間,兜甲兒決定放下避戰心態再次迎戰地獄博士,及後因為對世界仍存有希望的一份執念,終於在全球力量的支持下,戰勝了無限魔神,為世界再次帶來和平。

        電影裡不只一次指出強悍的力量既能幫助人類,同時也可能是毀滅世界的根源,故事之初就引述了研究所長想以能源持續的和平來避免因為掠奪而產生的戰爭,可惜敵軍的入侵映襯出不作為的和平,只會令更多人受傷害,因而兜甲兒才會再度披上戰衣。適逢期會,自命世界警察之國再度單方面出兵空襲,受襲國和其他各國則繼續保持克制,可見持力量者的善惡一念和舉措,在今天已非動漫劇情裡的熱血橋段,而是實體反映於當下的全球政治環境。誠然,這或許是筆者湊巧的對號入座之感,可是置身其中,對現世存有希望的人類,相信仍是佔全世界人口的大多吧? 那麼若要制止那位地獄博士時,我們又可以從何處找來值得交付力量的位鐵甲萬能俠呢?

        泳藍

2018年4月12日 星期四

我之存在

        雖然打正旗號是續集作品,但是在丹尼斯·維爾諾夫執導下的《銀翼殺手2049》,完全能被以單一獨立故事來觀賞,而且丹尼斯邀請了渡邊信一郎與路克·史考特(亦即1982年《銀翼殺手》導演雷利·史考特的兒子)分別製作了《2022年大停電》、《2036:複製人時代》和《2048:無路可逃》等三部短片,意謂連接三十五年前的《銀翼殺手》,免得觀眾因為時間相隔太久而無法跟上故事發展,但是該三部短片卻同時起著與前作割斷的作用,當觀眾知道了全球電力停頓導致電子資料全部消失、無法再透過記錄去消滅複製人;華萊士公司對基因食物和複製人的完美產出使得掌握全球命脈;舊型號的複製人因路見不平而暴露了行蹤;以上種種內容便為《銀翼殺手2049》的由零起動建立了基礎,也正好搭建出一個廣闊的平台予丹尼斯,用以呈現他的最終訊息——自我存在的定()義。

        故事從雷恩·葛斯林飾演的銀翼殺手「K」說起,在承接K要追殺短片《2048:無路可逃》內的舊型號複製人開始,K發現了複製人能夠成功自然繁衍下一代證據,因而引起了上司喬希(羅蘋·萊特飾)的不安和複製人公司首腦華萊士(傑瑞德·雷托飾)的注意,K在調查後更認為自己便是當年由瑞秋和戴克(哈里遜·福特)的骨肉而非實驗室製造出來的複製人殺手,可是在連番經歷後,自己也只不過是用來分散華萊士注意力的一隻棋子,真正的下一代其實是一名女嬰。然而K沒有因此感到氣餒,在失去了身份(殺手)、伴侶(立體影像的虛擬女友)和血緣關係(以為與戴克是父子)K重親回望曾經歷過的一切,繼而認識到個人存在的肯定,將被綁去的戴克救出之後,自己亦因為重傷而在雪泊中安詳地死去。

        導演丹尼斯沒有糾纏於前作中較多著墨人類與複製人之間的關係和分別,而透過K所面對的狀況帶出更具宇宙性的問題: 「我」之所在是如何界定的? 當複製人的完成度幾乎已經與人類完全一樣時,人類只能勉力以「靈魂」和「自然」來捍衛自己的獨特性,可是當複製人透過經歷來認識到自己同樣可以是獨特時,一種從前以自然誕生人類所定義的「我」便由此變得模糊不清。中國故有聖賢莊子「莊周夢蝶」之說,謂是人在夢中化作蝴蝶,卻怎不能是自己為人也只是蝴蝶所擁有的一個夢? 在這種說不清的狀態下,丹尼斯透過K所傳遞的訊息便顯得非常重要,甚至可以涵蓋於現世人類所用。正當社會上大部份人都正在尋找被肯定的方法、並透過家庭、愛情、工作或愛好等去為提升個人的存在感時,其實當中絕大部份便是作為「我」的一種尋覓,但卻很少會重新審視個人從出生至今的所有經歷,人的劣根性也習慣逃避記憶不愉快的經歷、把認為具價值的部份無限擴大,並把「親身經歷」視為重中之重,藉以顯示「我」的一份存在。當K察覺所有事情都與已不再相干時,他反而會認真地細味曾經歷的點滴,就如華萊士試圖動搖戴克,說著當年安排他與瑞秋的相遇相戀也可能是一道被設計的程序時,戴克卻是堅定地回應: 我知道甚麼是真實(的愛)。可見無論是愛或恨,從經歷以定義情感的存在方為重要,那麼對於刻下經常仍質疑自己在社會中價值的朋友們,你會發現好與壞、美與醜、強與弱都只是浮動不定的社會標準,惟有懂得認識自己、肯定自己的生活態度、透過認真看待所經過的每一秒,這才是最令人感到愜意和無悔的一個「我」。

        文: 泳藍

2018年4月5日 星期四

孤獨的暴力

        《冰海異種》的中文譯名也許被定得過於直觀,這部改編自人類學家亞伯特桑契斯皮紐(Albert Sanchez Pinol)創作的西班牙小說的同名電影作品,企圖心應不止於大銀幕裡的絕境求生與人獸大戰的轟烈場面,但故乎「冰海」、「異種」這類字眼,觀眾要無懸念地視這為一部為科幻電影也是勉強可行的,唯獨前題是必需要接受它的科幻元素只有一項,就是那半人半魚「異種」。
        故事的基調如英雄獨領風騷的電視遊戲般,主角法蘭(Friend,大衛·奧克斯飾)為逃避現世而自願到位處極地的小島上執行氣象記錄,因為首夜便被異種深夜來襲,法只好向性格瘋癲的燈塔管理員格朗納(Gruner,雷·各蒂文森飾)求救,期間更發現格竟然與女異種為伴,兩者間更發生性關係。經過格的訓練後,法終於成為異種前毫不留情的抗敵者,然而異種施襲的數目一次比一次多,法與格決定打撈海底的炸藥進行絕地反攻,雖然戰術成功將異種擊退,卻令法頓悟人類與異種的敵對關係並非必然,加上知道了格原來便是小島的前任氣象站長艾爾多,而艾對女異種其實心繫依存,每夜的血腥對抗只為阻止女異種被族群救走,艾的癲狂行徑皆源於無法抵受島上的孤獨所致。最後,艾被法喚醒了原來的自己,卻走進異種群中被分屍,而法在經歷一連串事件的衝擊後,不自覺地墮入艾的循環裡,成為了另一位的燈塔管理員格朗納。
        如果不知曉劇本是由小說改編而成,異種在故事裡的必要性的確教人懷疑,特別是電影的中文譯名開宗明義點出異種的存在。相比起千篇一律人類與異種在燈塔的攻防戰,故事描寫法和格面對自己的孤獨情感則顯得細膩及富層次。從法於片首被問及出海原因而無法答上,法的心理變化開始逐步以直觀和側面刻劃出來,透過法與格的認識漸深,法意識到格對女異種的飼養以至禁錮,其實只是格在無法面對島上的孤獨而需要尋求情感渲洩的出口,每夜當女異種在夜空中發出呼救聲時,族群的來襲只不過是為了營救而非要殺死格,但在法不知底蘊之前,從人類的角度看是理所當然的人類在惡劣環境下為求生存的奮戰,也就是人類世界裡普遍將自己的弱點在無以言對、甚至是乏力反抗的情況下,最終變成極端的暴力。同一時間,法一開始知道格竟然會與女異種存在性關係而不阻止,已暗喻著一種被扭曲的精神狀態已經萌芽,在多次目睹格對女異種的虐打、偷偷留意女異種在淺水溝裡的暢泳,法已逐步走上格的舊路,及至片未格高呼不捨得女異種的離去,法終於明白女異種一直以來並非震懾於格的暴力,而是因為感受到格在孤獨中想尋求憐憫,所以才每日探望和陪伴著,而格在恐懼於再次處於孤獨,所以亦竭力要留住女異種而產生了與異種族群的戰爭。

        作品英文原稱”Cold Skin”其實就沒有所謂人類與異種的區別,更多似是喻意不應以有形或無形的冰冷外表來判斷人與事的好壞。艾爾多無法面對極地下的心理狀態,唯有自我逃避至成為另一個虛構的人物格朗納,內心卻是懷有真摰的愛,某程度上更是依賴著女異種的憐愛而生;不畏嚴寒、擁有冰冷外表的異種群,殘暴來襲原來只為拯救同類,而非所謂的你死我亡;反倒是看似明白事理和懂得世情的法,在經歷血腥卻真實的連番戰斗,加上目睹格的轉變,法終於明白文明社會裡所謂的敵人和貢獻,都只不過是披著面紗的假道學,當人類不斷為自身利益而製造戰爭和破壞環境,其實比故事裡的茹毛飲血的異種更加可怕。

        文: 泳藍

2018年3月29日 星期四

TVB劇集應有的突破

        從港視一直未能如願獲得發牌,到亞視的失守,TVB更被冠以CCTVB之名,其效忠「阿爺」的形象更是深入民心,致使不少網民(相信以年青人為主),會認為TVB的劇集主要對像為「師奶族」,萬變不離其宗仍是要唱好香港。

        大約是在兩名最傳統的「話事人」邵逸夫和方逸華先後離世後,又或者是電視台要走向更「貼地」,從單向而轉為雙向,開放網上平台,接受觀眾意見反饋後,不難看到近年電視劇內容的多元化以及增添的反對聲音。

        較早前的《降魔的》以內容穩紮新穎取勝,近期的《翻生武林》更趨向挑戰底線,故事背景設定在同樣世局紛亂的明末,從人物設定到當中的情節、對白,不乏對時局現況的政治隱喻,可謂出奇地大膽。

        像故事中的核心之一──東廠就是不斷出招魚肉百姓,甚至用卑鄙手段對付武林中人,為的就是要壓制亂黨。劇集中提到的恩賜丹、投票選武林盟主、蛇齋餅粽等差不多是時下慣用語或熟悉的人物,除了搞笑之餘,只要一想到社會現像就驚覺笑中有淚,最難得是可以在黃金時段播出,風格走向表面上類似昔日周星馳成名作《蓋世豪俠》,但當中深藏的反諷味道,多多少少為受盡生活困苦的小市民吐一口烏氣。

        《翻生武林》本身陣容不差,至少是簡慕華在TVB的告別作,她與黃智賢都是無線較具演技的演員,今次戲份亦較多,觀眾不用集中看蕭正楠、陳凱琳和湯洛雯的三角關係,投訴都應該會少一些。

        同期安排在周末播出的《三個女人一個因》,以人格分裂的女主角為題,實屬少有,一方面可能受到某些電影內的影響,再者亦可以視作對女主角黃智雯演技上的考驗,對演員以及觀眾均會是良好的嘗試。

        較早前除了有《降魔的》有口碑,長劇《誇世代》在劇情和人物上的穿插亦做得比以往更細緻,看起來幾乎每一個人都有故事,亦有發揮的空間,那怕是長劇亦可以平均分配重心,讓觀眾看起來更覺緊湊。未來若能繼續有更多新的思維和嘗試,TVB的劇集有望可以再次與中日韓等地目前發展愈來愈成熟的電視劇集較量,因為網絡的關係,TVB現在的對手不再局限在本地,而是亞洲,甚至全世界。


        文: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