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6日 星期四

懷舊配新裝──《好姐賣粉果》交流到濠江

  澳門戲劇農莊主辦的「專業藝術家交流計劃2012」,新春第一炮是與香港春天戲曲發展聯合製作,香港著名編劇杜國威聯同戲劇農莊藝術總監黃樹輝合力打造的鬼馬戲曲音樂劇《好姐賣粉果》。原本兩場演出再加兩場,門票大部份已售罄,日前該劇的監製高志森、導演黃樹輝、節目經理李俊傑及參演者歐錦棠、萬斯敏、李潤祺眾首一堂,大談演前感想。

  適逢新春佳節,挑選《好姐賣粉果》不但基於是喜劇,監製高志森稱此劇在香港、廣州、新加坡甚至溫哥華的演出均叫好叫座,順理成章自然希望在澳門上演。

  節目經理李俊傑表示今次是他們首度與春天戲曲發展合作,此劇以傳統廣東小曲小調重新填詞,劇種有趣,創意新穎。適逢新年,將之推廣予澳門戲劇農莊的青少年觀眾,既有傳統,加上了新的元素便是創意,特別適合在現時講求文創的發展時代。

  導演黃樹輝坦言今次在澳門演出雖然有些微調教,帶有多少澳門風情,但鑑於杜國威的劇本素以精準見稱,雖然有個別即興場口予演員發揮,但澳門的文化特色則有待入場觀眾自行發掘。

  這次澳門戲劇農莊與香港春天戲曲發展的合作主要在導演和幕後行政方面,三名演員對今次在澳門的演出亦各有期待和感想。

  本身是澳門人的李潤琪,過去亦有幾趟「還鄉」演出的經驗,他驚訝於澳門觀眾的投入,樂見他們;欣賞演出時的專心致志。同樣有幾次來演出經驗的萬斯敏,除了演出以外,亦很享受與其他劇團合作,她指出澳門觀眾給予她良好的印象。

  另一位演員歐錦棠除了喜劇,原來之前在澳門亦有演出正劇及「棟篤笑」。他回想過去,指第一次演出的反應已經很好。「我第一次做棟篤笑時還擔心有文化差異,事實上澳門觀眾對很多想法也比較開放,笑亦笑得盡情一些。」不但接受到笑劇,在正劇演出後的座談會亦表現出有較深層次的想法。

  對於澳門觀眾的水平,監製高志森大讚澳門特區政府歷年來大灑金錢,不惜工本讓澳門觀眾看到最高水平的節目,難怪會調教出不少有要求的觀眾。高志森說:「很多時我們不會抱著來巡演的心態,到澳門演出很多時亦有如臨大敵的感覺。」今次的演出由三位演員擔綱,一人分飾幾角,配以經典舊曲夾新詞,妙趣之餘亦甚考導演編排及演員的功力。

  文: 承鈺 | MCSPA會員

2012年1月19日 星期四

煲乾水

  再一次看《偷上你的床》,感受沒有預期中的驚喜,應該是有了第一次的良好印象,所以對重演有所期待,可惜從演員、導演、舞台、燈光的full team上陣中,竟未發現有誠意的改動,一切尤如從黑盒劇場到文化中心小劇院的搬字過紙,看著身邊首次觀看的朋友也未能產生笑意,我不禁為自己的沉默找到了藉口。

  曾有本地藝評人對此劇首演撰寫藝評文章《永不過時的偷情》,事隔不足一年,偷情的橋段卻似乎有點過時了,也許是因為電影、電視、報章等都不時大事喧染偷情事件作為頭條報導,觀眾看得多了、聽得多了,衝擊的感覺也隨之變得盲目,甚至對偷情的接受程度已經接近平常;此外,劇情的背景和人物角色曾幾何時是香港的熱門話題,如僱傭公司、深圳樟木頭、內地女子等,可是時移勢逆,今天被炒得火熱的已經不是以上的東西了。若是已把故事硬扯上澳門的賭場,何不引入更多與澳門觀眾息息相關的印傭、菲傭、珠海坦洲等等,好待觀眾能產生更親切的代入感?

  演區比黑盒劇場大上一倍的文化中心小劇院,把演員的演力大大地壓降,特別是聲調和動作,舞台與觀眾度的距離增加,讓演員的聲音變得薄弱,演區的橫向拉長,使多段以誇張動作吸引觀眾的內容無法發揮功效,以往在黑盒劇裡因為空間的壓逼感,能令觀眾感受到此喜鬧劇的瘋狂,可是在廣闊的舞台上,動作卻是微小且無法與對手(角色)產生連動。我不懷疑舞台上多位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校畢業生的能力,但沒有因應實際環境提高個人能量、以及因地制宜地調整走位及重新設計肢體表現,以至全劇最終都無法為觀眾提供一個焦點,著實是對這隊富經驗的製作團隊有如此的重演作品,感到始料不及。

  受歡迎的消費性產品,要令買家產生滿足感是首要的,因此不少暢銷的八卦雜誌、名牌產品,核心功能都是為滿足買家的偷窺感和虛榮心,而開宗明義的喜鬧劇卻無法讓觀眾一再產生笑意的原因何在?是因為新鮮感不再、以為原劇再演便能使每場的觀眾都笑逐顏開?特首在多次施政報告中提出的「與時俱進」,或許會令市民覺得只是口號一句,不設實際,我卻認為那是放諸四海皆可的準則,好的劇本仍需要在時代的巨輪下,保留原作的精髓而不斷為它添上新的元素,如果只是食髓知味的翻演再翻演,湯和藥、皆不換,眼見在中醫學界也已經日漸普及藥粉的使用,藥草煲藥亦變得不合時宜,試問原部一煲再煲的好劇,又那會有不煲乾水的一天?!

  文: 沓靖 | MCSPA會員

2012年1月12日 星期四

《天與地》!「讚」?

  電視劇集《天與地》雖然已經播映完結,但對劇集的討論仍是持續不斷,更有越演越烈之勢,而且討論的內容不再單純圍繞著是否抄襲Beyond的故事、或是人吃人的場面如何血腥暴力,反倒是考究著劇集是否真的在隱喻甚麼,和諧的定義?理想與現實的爭持?

  其實早在月前某報章上已經刊登了編劇的「適時」專訪,逐一解讀劇裡的角色和故事隱喻,只是加上文化評論人在各抒己見和再詮釋後,觀眾便忽然像是尋得寶物似的,曾對劇集開播初期的指指點點都已拋諸腦後,繼而是沾沾自喜地認為已經成功解讀這套意重深長的肥皂劇,談論著內裡的每一句對白、動作,甚至是畫面裡的一扇窗、一條狗。

  《天與地》裡最讓我覺得讚嘆的,沒有來自劇裡角色描述和劇情舖排,而是那份剎有介事卻是預先設定的宣傳手法:從喧染人吃人的衝擊開始,再來洗腦式地高呼理想與現實的矛盾,當觀眾都對老掉大牙的陳腔濫調之以鼻時,忽然刊出一份極具玩味的劇情解讀報導,驅使觀眾都爭先恐後地去東尋西找,像尋寶遊戲般按圖索驥,追解劇集的每一個細節至完結,期間雖然老土金句不斷,但在喻意深長的解讀映襯下,觀眾毫不感到俗套,更甚者有上綱上線的竟然扯上了學生運動,嘲笑對特區和中央政府的過往對話內容等等。我佩服所有的聯想力,使之近乎合理的對號入座,讓不少人產生為支持一己理解而竭力尋找各式理據的動力,這一切歸功於在適當的時候作出的適當宣傳,讓劇集贏盡口碑,確實無法不給予一個「讚」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誰說觀賞並不需要解讀輔助?有論調稱只要帶一個空白的腦袋,在干擾最低的狀態下去接收作品的訊息並結合個人經歷,便可獲得發自心底且最真摰的情感。對於有經歷、對每事有深思的觀眾而言,這確是一種可行之法,但《天與地》中要編劇解讀後,才令觀眾從表面的視覺衝擊轉至心靈層面的思考,這又是喻示著怎麼樣的一回事?無可否認,今天的觀眾都被日新月異的視聽娛樂弄得懶惰了,完滿了五官的精緻,卻停緩了腦袋的開發。只要發現有「金句」出現在螢光幕裡,便在互聯網上不停瘋傳,不斷讚好若是可以稍為控制無意識的按「讚」衝動,對於「人為了生存、吃掉了理想,逃避現實,扭曲自我」這些根本是人皆可知的金句,其實每人也能道出,那又何「讚」之有?

  看得太多對《天與地》的讚嘆與解說後,隱約感到觀眾都從被劇集吸引,逐漸被接踵而來的解讀文章引導到另一個方向,而這些方向都是文章作者的個人觀感與認知,卻非來自觀眾自己。任何一位觀眾既擁有「讚」與「不讚」的選擇權,因此理應同樣具備反思的能力,刻下卻是發現這份珍貴的反思已如家明般被吃掉,吃掉反思的不是別人,而是不自覺間變得盲目的自己。

  文: 沓靖 | MCSPA

2012年1月5日 星期四

遊走在評論與觀後感之間

  一般談及「劇場」的人物角色,常說的除了幕前演員,還有導演、編劇,另有一眾負責不同部份的幕後工作人員如燈光、佈景、化妝、服裝、舞台監督,更有行政工作人員、宣傳,甚至是清潔、茶水同事等等……。可是在今天藝術與商業此兩者密切的關係之中,如把觀眾和評論人都包含在劇場的角色內,相信沒有異議吧?只因演出永遠都需要觀眾,沒有觀眾欣賞的演出成不了一個歷程,要滿足表演者/藝團的生存需要,觀眾仍是擔當了重要的(經濟)支持角色;此外,通過觀眾和評論人對表演提出疑問、褒貶、意見,被討論的演出變得更具發展性,從精神層面來說,這也是對表演者/藝團努力的一份尊重。

  回看本地的劇場發展,不少本地藝團都樂於接收觀眾意見,而為了爭取一瞬即逝的機會(因為沒有多少藝團能確實年度的演出時間表,所以每一次的演出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透過現場派發問卷和邀請觀眾參與演後座談,是最為直截了當的。但樂於把真正的感受填寫在表格上,或能夠保持著欣賞演出後的熱情、願意留下參加演後座談的觀眾人數,佔整體(進入劇場)觀眾人數的比例卻是甚低。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在看畢演出後,聲稱自己的情緒沒有被絲毫牽動,總相信那或許是未能即時反饋、又或者是觀眾都需要更多的時間消化罷了。因此撇除上述兩種(即時)渠道,藝團要獲知公眾對其演出的反應,稍後在其他公眾媒體接收觀眾的訊息,如在報章或互聯網上閱讀有關演出的意見,也是甚為寶貴的途徑。

  弔詭的是,當意見編撰成文,再在文章二字之前加上「評論」後,文內的好些個人觀感就突然變得不再「個人」,若不在當中滲入某些技術分析、引經據典、專業辭彙,就算作者是如何由衷地讀懂表演的涵意,或是因此而帶出更多討論,文章都被推到「觀後感」的框框裡,多被定性如網上博客的個人情感抒發。可是,無法惹人共鳴的藝文作品該如何處之? 是否無法解釋的情感衝擊便是虛幻失真?好些日子前曾聽到一席話,至今仍教我對觀演後的行文,遊走不定:「閱讀優秀的文字作品常會教人盪氣迴腸,但最能引起激動的,其實只不過是存在於讀者心底裡的情感被產生共鳴罷了。同一種情緒,分別由精於表達和不擅辭令的人再詮釋,是扭轉作品性質的重大關鍵。」

  : 沓靖 | MCSPA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