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15日 星期四

不只愛情的最佳影片

        電影《The Shape of Water(港譯:《忘形水》,中譯:《水形物語》)在今年奧斯卡金像獎雖然未能夠奪得角色的獎項,但則同時獲得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音樂和最佳美術設計等大獎,對於普遍觀眾都認為這是一套浪漫得不可開交的奇幻愛情電影,相信導演手法、音樂和美設等絕對影響了電影中的情感份量,而片中對人類與怪物相戀描寫亦比《美女與野獸》、《暮光之城》等更顯白甚至露骨,或許衛道者會認為裸露場面未必需要,不過在正常人類軀體之下,其實主角伊麗莎(莎莉·霍金斯)也好比是社會中大多數人眼中的一頭怪物,因此當她向同住的基爾斯提出請求幫助將怪物救出時,是言正嚴詞地說道「對方(怪物)沒有視我為不完整的,而且能夠看得見真實的我」,可見弱勢的一小撮在現今社會下的生存,往往除了要有必需的生活條件外,他們的心靈感受亦是需要社會關愛和重視。

        當觀眾的焦點都可能全數集中在伊麗莎與怪物的戀情時,編劇吉勒摩·戴托羅與瓦內莎·泰勒對人物的塑造其實下了相當功夫,電影裡被描繪成壁壘分明的強、弱兩派,弱的一方正是代表著在社會上被邊緣化、被斯壓的一群,年幼時被弄啞及遺棄的伊麗莎、必須壓抑情感的同性戀畫家基爾斯、備受岐視的黑人莎爾達等,面對著代表強勢的支配者,上校李察和科學家勞勃似乎正是掌握著一切,可是導演並沒有將角色的優越維持得太久,當李察在無法及時尋回怪物後,一直提攜他的將軍馬上把他放棄,而勞勃在科學的專業道德上希望要保留怪物的生命,但無法被只講求政治利益的軍方接受保全,甚至原是隸屬蘇聯的間碟組織,也因為他違抗命令而要將之滅口。

        電影維持著統一的灰暗色調,或許是想要讓伊麗莎和怪物間的愛情故事更被突顯色彩,可是實際上影片裡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物是快樂的! 科學家無法實現自己的科學理想,最終還要被國家放棄;黑人女工大半生忍讓怕事的丈夫,還要被他出賣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畫家在時代的巨輪下被照片取締了自己的藝術,個人的性取向更是被心儀的人憎惡;掌握權力和幸福家庭的上校,在具大的壓力下完全扭曲了人性;不能言語的伊麗莎,表面上雖然樂天面對生命中的一切,卻是骨子裡更對生活有所渴救,特別是男女之情;反倒曾被上校嘲笑為孤獨象徵的怪物,卻是喚醒了科學家和伊麗莎的心靈,令到基爾斯重新認識和關愛自己,也使伊麗莎不再感到孤單。

        也許是最容易打動人心的情愛劇段都太亮眼了,但僅是視覺的刺激卻是讓筆者感到這種愛是太片面了,不能言語的伊麗莎對怪物的情感完全只從個人的想像出發,對於牠被鎖在牢獄而產生憐愛、對於從牠的獨特和身處環境而反射出自己一直埋藏在心底裡的孤觸感。《忘形水》被吹捧為因愛而突破物種的隔閡,而電影的中文譯名也令觀眾在進場之前便先入為主定下了調性,可是導演曾經坦言拍攝《忘形水》實是個人對童年恐懼的一種治癒方法,當中關於信任(將軍與上校)、差異性(畫家的性向取態)、性、愛以及生命的終點(伊麗莎和怪物),都有確切地在電影裡展現過,就是愛的宇宙性和力量都太大了,大得足以令觀眾更容易通曉、也掩蓋了導演想可能表達的某些意圖,希望最佳影片的殊榮,可以還《忘形水》一個具有深層意義的定調,免得它被歸入普通商業愛情電影之流。

        : 泳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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