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2日 星期四

輕鬆易懂的胡桃夾子

        「傳承」在現代人的觀念裡已經不再局限於「傳統的繼承」,只要有辦法把當中的主要元素都能說過去,最好在變化後亦可以吸引更多觀眾注意的,那怕是翻天覆地、大膽跳脫的突破又何嘗不可?猶記起早年因為觀畢香港芭蕾舞團的著名芭蕾舞劇《胡桃夾子》而開始逐漸探索芭蕾,未幾卻被某內地藝團搬演相同劇目而大叫卻步至今,所以要不是二零一七年伊始的《胡桃夾子》掛著香港芭蕾舞團的牌頭,也許亦未必能讓筆者有此機會再次認識芭蕾舞劇的最新變化。

        要是從觀演芭蕾舞的數個傳統標準來看《胡桃夾子》,群舞、獨舞、雙人舞和華彩舞段等都是應有盡有,筆者觀演的是一月十四日晚間場次,雖然飾演主人翁胡桃夾子的舞者曾有不少欠穩的情景,而芭蕾公主的美感似乎也可以做得更好,然而澳洲編舞家泰蘭斯.科勒 (Terence Kohler)在群舞和雙人舞有非常出色的編排,以舞敘事的能力也照顧到首次欣賞芭蕾舞劇的觀眾,使觀眾在演出間期都能聚精匯神地留意著台上舞者的一舉一動,如此刻要對舞者的表現過份吹毛求疵,豈不是要與當下的潮流背倒而馳?可是芭蕾舞劇的看點應在「芭蕾」還是「劇」?越看久了,越是令筆者傻傻的弄不清楚。

        從劇情而言,嶄新的故事切入視角是令觀眾耳目一新的,雖然嘉麗兄妹只是《胡桃夾子》故事的引子,但編舞家賦予兄妹倆更多的敘事篇幅,從叔叔贈予的玩具、頑皮的費殊被老鼠帶走、尋兄的嘉麗闖進了玩具屋世界等等,對於初次接觸《胡桃夾子》的觀眾,是甚為成功的導讀方式。而由於兄妹倆的表現太亮眼了,中場休息過後,觀眾對於他們如何返回現實世界的期盼比王子與公主的重聚更甚,雖然後者擁有悅目的華彩舞段,可是前者的劇情經歷更教觀眾得以移情,下半場縱使有多段的異國風情舞技,胡桃夾子和芭蕾公主如何賣力,似乎也只是片刻地吸引觀眾的注意,嘉麗兄妹仍是觀眾首要關心的人物。過去多以點題之名為主角的芭蕾舞劇如《天鵝湖》和《睡美人》一類,如今卻因賦予故事角色有更多的生命力,舞劇中的主角再不只是單純的炫技舞者,劇情也不單純地成為舞者呈現舞姿的媒介,無可置疑地,觀眾對芭蕾舞藝術的注意確有提升,畢竟在現今速食為先的藝術氛圍裡,「看得懂」的作品容易讓觀眾增加下一次購票進場的意慾。

        如像筆者有多次欣賞《胡桃夾子》經驗的觀眾,也許會發現今次澳門版本的舞技呈現沒有太多的傳統芭蕾動作,反而加入了其他如中國式的側翻、現代爵士舞的腰臀擺動等為人熟悉的畫面,特別在下半場嘉麗點選各國玩偶的表演裡,中國、俄羅斯、西班牙、埃及、法國和意大利等的舞蹈中均呈現出所屬的別國風情,但呈現的強度卻在《胡桃夾子》的故事裡令人產生絲絲的不協調感。誠然,傳統藝術的傳承在現今瞬息萬變的社會裡是困難的,在保留傳統和市場推廣之間,往往是創作人最為糾結的選擇,加諸在市場主導的商業氣氛下,今次「推陳出新」的《胡桃夾子》可說是成功的藝術類商品,至少在舞衣、佈景和燈光等均是明亮吸引、故事陳述輕鬆易懂、劇場內的小孩子們看得津津有味、演後求與舞者拍照的人潮大排長龍,至於能夠影響到多少觀眾在觀演後能進一步接觸芭蕾舞藝術,似乎今次仍是有點如嘉麗在睡夢中目睹胡桃夾子決戰鼠王的事蹟般,一切都是虛幻而不真實的。

        文: 沓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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