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17日 星期四

尋「愛」偵探

  能夠被挑選於本年德國柏林國際電影節「電影大觀」播放的作品,由瑞士籍導演Tobias Nolle執導的《Aloys(中譯:《尋愛偵探阿洛伊斯》)反映它包含有令評審肯定以至值得觀眾關注的元素。如果讀者認為此類歐洲國際電節中選播的影片都是予人曲高和寡的感覺,也許走出刻板的高牆去感受一下,當會發現在全球化風氣的影響下,展演作品中也不乏涉及戰爭、性別、種族以至宗教等等這些既敏感且商業的題材,至於如何去認為它們是符合選播於電影節裡,觀眾似乎有責任花上更多的心思去從編、導、演等方面欣賞,方能為影片作出更持平的評價,而《尋愛偵探阿洛伊斯》便是可堪觀眾玩味的其中之一部作品。

私家偵探阿洛伊斯(Aloys AdornGeorg Friedrich)表面上因為職業和經歷的關係,總是與身邊的人保持得極為疏遠。由於老父病逝和一宗案子的無心之失,阿洛消沉買醉,結果昏睡車上,隨身的手提攝錄機和錄影帶更於一覺醒來全部不翼而飛。不久,有神秘女人來電要脅阿洛,要求陪伴她玩一個想遊戲才肯把失物交回,也就是透過電話互相交談來想像二人相處的環境空間,阿洛雖然用盡方法進行反跟蹤,依然徒勞無功。就在阿洛想要放棄的時候,竟然獲女人通知把失物領回,阿洛更發現這個神秘女人原來是居於鄰座、剛剛自殺未遂而入院的動物管理員慧娜(VeraTilde von Overbeck)。不知不覺間迷上了想遊戲的阿洛開始主動與慧娜接觸,而且在不斷的溝通下更形成了戀上慧娜的情感,而且越演越烈,阿洛對慧娜的完美想像,甚至拒絕了與真正的慧娜接觸。恨錯難返的阿洛決定偷偷地混入醫院想要與慧娜見面……而影片最後則以頂視的角度,呈現阿洛睡於病房的地板、而慧娜則安睡於同房的病床上,為觀眾留下了一個不言而喻的開放式結局。

電影的中譯名字《尋愛偵探阿洛伊斯》成功令觀眾獲得了追看的線索,原片名只是使用了男主角阿洛的名字,似乎只是單純述說阿洛在失物和遇上慧娜的經歷,可是由阿洛尋找「愛」的行動更使角色得以清淅──阿洛代表著一份毫不掩飾的孤獨,他失去了事業上的拍擋、相依為命的老父,為了使自己的存在淡化,甚至割斷與舊同學的相認;阿洛試圖以工作(偷拍)疏理個人的孤獨情緒,卻不料遇上了慧娜,一男一女,兩個同樣是自認為處於孤獨的人,由相拒至相交,惺惺相識(至少是阿洛認為如是)。阿洛尋找的「愛」不單是狹義上的男女之情,也有對父親無以為報的愛、有對工作伙伴悔疚的愛,然而這種種「愛」都不再可能挽回,情感被強逼地收起於心坎裡,並由自我封閉的那份孤獨感包圍著,直到慧娜的出現,想遊戲令阿洛漸漸放下戒心,毫無顧忌地將個人的愛意釋出,甚至由於不受限制的想像而將對方完美化至不能接受現實。

阿洛在痛失親人後而加重對愛的渴求,逐漸陷入個人幻想至迷失的歷經,甚能取得觀眾的同情,而阿洛對於面向孤獨的態度更教人深思,也許有說孤獨是阿洛失去一切後的結果,但怎不能這說是阿洛為了尋求心靈慰藉的一種手段?阿洛不與其他人接觸,也使他無須被其他人影響和左右,阿洛在想念父親的時候翻看片段、他也從婚外情男子與外遇的相處見證了欺詐和溫馨、更在大門防盜鏡中獲得了回應的主導權,彷彿所有事情都在阿洛的掌握之中,及後與慧娜的接觸,從抗拒至逐漸磨合,看似走出孤獨的阿洛,原來只是把虛構得完美的慧娜加入成為他幻想的一部份,讓包圍自己的圍牆更高,獨自享樂於無盡無妄的虛幻之中。雖然導演似是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仍然抱有一點希望,片末刻意將阿洛從幻想中拉走,更毫不費力地便找上了慧娜的醫院,可是這種追求真實的決心與花了全片九成時間舖墊的孤獨感比較下來,更顯出一種諷刺現實的虛脫感,嘲笑無論寂寞的都市人如何覺醒、如何努力地去尋求真實的接觸,結果可能也會尚欠一步,一切都停留在咫尺之間,倒不如繼續留在虛幻的夢中相見。


  文: 沓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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